眾人今天為了按預定時間出發,都是天不亮就起了個大早,此時到了船上無事可做,難免有些精神不振。石成武和王安國商量好輪流值班,便安排其他人先到船艙中休息一陣。 這戰船上的居住空間極為緊張,就只有船長擁有一間獨立艙室,顯然安置不了他們這一行人,所以只能去到普通水兵的休息區補一下覺。 休息區就佈置在二層甲板的通道兩側,僅有不到六尺的層高,自上而下被分隔為三層臥鋪,輪崗休息的水兵們便在這裡睡覺。睡在這種地方自然沒有什麼舒適性可言,木床板、蕎麥枕,加上一床薄被,便是每個鋪位上的全部物品了。 陶弘方等人雖然不是水兵,但從小也接受過多次軍訓,對於這樣的環境倒也不陌生,各自便尋了空床位爬上去,抓緊時間補覺。 朱子安見狀也只能有樣學樣,但他長這麼大,還著實沒有睡過這種上下三層的床鋪,好不容易找了一個三層全都空著的鋪位,但究竟該選哪一層,還是讓他有些犯難。 最下面一層是萬萬不會選的,一想到自己上面可能還會壓著兩個人,哪還能睡得著覺。但最上面一層對他來說又太高了一些,須得踩住床頭一個狹小的踏步,拉著床沿才能翻身上去,對他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來說著實難度有點大。而且看這高度,就算勉強爬上去了,到時候怎麼下來才是麻煩事。 看來看去,也只有高度恰好在胸腹位置的第二層床鋪合適一點了。不過這二三層床鋪之間的空間也極為狹窄,朱子安還是費了一番工夫才躺進去。 躺是躺下了,但朱子安卻還是難以入眠。這船排水量超過五百噸,在內河河面上航行其實已經算是比較平穩了,但朱子安是北方人,船身稍一晃盪腦子裡就暈暈乎乎的。這讓他不禁想起上次渡海去遼東,也是在船上被顛得七葷八素,幾乎丟了半條命。但這次奉命出使朝日兩國,在海上的時間可就不止一兩天了,接下來這段日子恐怕會相當難過了。 船艙裡的空氣很悶,隱隱充斥著一些難聞的氣味,而旁邊其他鋪位不停傳來此起彼伏的鼾聲,不時還有換班的水兵低聲交談和走動時甲板發出的嘎吱聲,這著實不是一個適合休息的環境。 朱子安躺了一陣,非但沒能睡著,反而越發覺得難受,索性起身下床,打算去外邊透一透氣。 朱子安來到上層甲板,在船舷邊站了一會兒,吹吹江風之後,倒是覺得好了一些。 “子安,是不是還不太習慣船上的感覺?” 朱子安回頭一看,卻見石成武正站在自己身後,連忙應道:“以前在北方少有乘船的時候,不免有些暈船,讓石兄見笑了!” 石成武點點頭道:“子安今後要在南方生活,乘船的機會很多,多加鍛鍊,暈船的毛病慢慢就會消失的。” 朱子安點頭稱是,心中卻想這種鍛鍊實在難受,而且自己過去所學與航海幾乎毫無干係,海漢人要是給自己安排一個常年在海上的差事,那可真是半點用武之地都沒有了。 彷彿是看穿了朱子安的心事,石成武又接著說道:“放心吧,你可是東海大區第一次科舉考出來的解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你今後的出路。這次出使只是一個臨時任務,官府裡有很多適合你的職位,肯定不會安排你在海上當差。” 聽了石成武的話,朱子安這才覺得稍稍安心了一些,當即好奇問道:“不知以前海漢各地鄉試所取的解元,後來都是領了什麼差事?” 朱子安對海漢在南方的統治情況所知有限,但也聽聞福建、兩廣等地早在多年前就已經被海漢實際控制,想來海漢官方在那些地方舉辦科舉的時間應該要比東海大區早得多,倒是可以用來做個對比。 石成武道:“其實我國的人才選拔制度並不僅限於傳統的科舉,還有很多別的渠道。只是東海大區和北方大區考慮到民眾的認知和接受程度,所以才延續了前朝的做法,繼續舉辦鄉試,以此來從民間選拔人才。” 石成武這話說得比較婉轉,但朱子安卻已經聽懂了弦外之音:“石兄的意思是說,海漢國內其實並未執行科舉制度,而東海大區和北方大區今年舉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