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火耗等於將這賦稅翻了幾倍,真正的扒皮割肉,不給人活路,而除了這賦稅之外,山東六府的百姓還要負擔沉重的勞役,養馬燒炭維修漕運,這些活計佔用大量的時間,還要自己負擔食宿,百姓們沒時間打理自家的田地,多少年來苦不堪言,這其實和加徵幾倍稅賦是一樣的殺人負擔。
天下間最苦莫過山東,自從永樂年開始,山東就有各種變亂,從佛母唐賽兒到最近的聞香教徐鴻儒,這些看起來是邪教煽動,實際上卻是百姓對這沉重負擔的怨恨具現。
而這繳納糧稅,用糧食、棉花和銀錢通行,則是針對一條鞭法後的情況,一條鞭法之後,朝廷官府收稅只收銀錢,而民間通貨是嚴重不足的,結果秋季糧食收成的時候賣不上價錢,只能多賣糧繳稅,而春季青黃不接的時候沒有糧食,糧價高昂,只能借高利貸買高價的糧食,惡性迴圈,導致百姓甚至地主都紛紛破產,他們的田地都被更大的豪強拿去,而這個改變,則是避免了因為糧食和銀錢的價差波動造成盤剝的局面。
趙進這些說法都是大善之舉,儘管在座的這些豪強沒怎麼在加派和繳稅用銀上面吃虧,甚至藉此聚斂發家,可他們依然覺得這是善政,因為山東貧苦到了極點,官府已經開始對他們下手了,現在這些都被取消,沒了支出,等於可以賺得更多,至於不能借此兼併聚斂的些許遺憾就不能宣諸於口了。
在做的山東豪紳臉上都有笑容和輕鬆浮現,不管怎麼說,趙進表現出這個態度讓大家鬆了口氣,這還是要籠絡人心。在這個時候,眾人神色甚至帶了幾分得意,原來還是要靠著我們來管地盤,看來這趙進僅僅不善言辭,對根本道理還是明白得很。
“各處不得私設關卡,徵稅厘金都由徐州一體辦理,由徐州稅務總局開徵各項新稅”
聽到這個介紹,主營工商的豪紳豪強們眉頭皺起,取消了各種加徵加派,火耗徭役,徵稅厘金這樣的商稅卻不取消,只說一體辦理,而且還要開徵新稅,這可是掐工商貿易的脖子,怎麼這徐州自家工商興盛,卻不讓別處發展,這些政策都是對地主有好處的。
趙進泛泛說了幾句之後,掃視了下神態各異的眾人,笑著說道:“接下來徐州要在山東和南直隸檢地查人,重新丈量田畝,普查人口,然後按照這個徵發錢糧人丁。”
屋中剛剛鬆動的氣氛驟然改變,一下子變得死寂,豪紳們彼此交換眼神,臉上有憤怒,有惶恐,有不安,卻沒有一個人出聲,到最後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是集中到趙進那邊,只是說到這裡,趙進卻微笑著坐下,根本不打算解說。
想在大明做成一份代代相傳的家業,除了善於經營、巧取豪奪、心狠手辣這幾個素質之外,還必須要有官身和功名在,沒有官面上的照顧,積攢再多的財貨家業也是官府砧板上的魚肉,單純依靠武力自保霸道是不行的,說不準什麼時候被當成賊寇剿了,長久不得。
而有官身功名在,按照大明法規常例,就有可以免除賦稅的田畝份額,而且身居功名的人家,官吏差役也不敢強徵加派,有規矩在,就會有無數人鑽規矩的空子,既然功名可以免稅,那麼就在賬目計量上弄手腳,按照規矩可以免稅一百畝的,往往實際有一千畝幾千畝。
那些田地不多的小民小戶,甚至沒有功名護身的地主們,與其被官吏差役橫徵暴斂,還不如把自家的田地投靠在這些功名護身的人家,給被投靠的人家一部分收成錢糧,這樣下來,遠比繳納皇糧國稅輕鬆,收益也會多很多,這也是為什麼,即便是家貧如洗的文士考中舉人後,馬上成為一方豪強的原因,不用他自己動手,四面八方的田地財貨匯聚而來,這就是所謂“投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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