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他掀開眼皮——家有二老,出外時總會對老人家多擔待些。
“老伯,你想讓我看什麼?”楚朝歌問。老人家的眼球已渾濁,毫無生氣。
“這個……”老人顫巍巍地從草叢間拉出一個形似青銅器具的東西。
器具在陽光下反射出一種燦亮無比的光芒,刺得楚朝歌張不開眼。
他眼花了吧?否則怎麼會以為那個東西冒出一陣紅光?
“真漂亮。”楚朝歌眯著眼睛瞄著那個器具,讚美已經先行出口——走賣生涯養成他隨口讚美的好習慣。
眨了兩下眼,楚朝歌此時才真正看清楚這座器具的真正型態——
是一座鼎!
這該不會就是“她”要找的那座鼎吧?應該不是,她說鼎應該在京城之內,想來也不會落在野林中一名衣衫襤褸的垂垂老者之手……
“這鼎真的不錯!”這一句可就是楚朝歌真心的讚美了。他賞識過眾多珠王簪車的慧眼,怎麼可能有錯!
楚朝歌傾身向前,眯著眼看清楚上頭浮雕的奇花異草。挺有趣,鼎上所雕刻的花卉全是冒煙、噴火的姿態呢!
擅長“烈火掌”的沙紅羅一定會喜歡這座鼎。
紅色,向來是屬於她的顏色。面容如火明豔,脾氣更是爆烈似火。
在她不告而別之後,他對穿紅衣的姑娘,總是多留心幾分,卻忘了自己這雙俊俏的眼會引來多少誤解,徒然扯來一堆不必要的糾纏。
楚朝歌情不自禁地想伸手碰觸鼎上饒富古老趣味的雕刻圖案。
“不能碰!”老人突如其來地大喝一聲,嚇得他身子一仰,差點跌仰到地上。
不得了!老人能有此等力氣朝他大喊,想來再走個半里路,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楚朝歌板著臉,站直身子。沒人喜歡被騙!
“我要把這個鼎送給你!”老人扯住楚朝歌的一條腿,眼睛使勁摔出一條縫——為了這一線光明,老人的臉上又跑出數條皺紋。
楚朝歌看著他、注視著他、凝望著他……
該不會這老人家也看上他這潘安之貌,想嫁女予他吧?
楚朝歌沉吟似著摸著下顎。雖然挺懷疑這老人能否看清他長得像癩蝦螟,還是展尾炫耀的公孔雀。
“老伯,你家裡不會正巧有個女兒,而我收下鼎就得和她成親吧?”楚朝歌面有難色地乾咳了兩聲。
萬一,那閨女長得和老伯一個模樣……給他一百座鼎,也不要!
不需照銅鏡,楚朝歌也知道自己這張讓女人痴戀的俊俏臉皮,八成已扭曲成一種奇特的面貌。他感到自己的唇角向下撇,臉頰肌肉也在抽搐,眉毛更因為不自然而掀成一高一低的波浪起伏——
光想到女子瞼上有這麼多皺紋,楚朝歌連打了三個冷顫,以代表他內心的恐懼。
“我的孩子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死了……”老人的眼角泌出淚光,臉上的歲月痕跡看來格外讓人心酸。
“您節哀順變。”楚朝歌嘆了口氣,好心地扶起老人靠在一塊大石上。
“我不會難過的,我就快去看他們了。”老人倒是豁達,朝著他一笑。
“恭喜。”話一出口,楚朝歌的牙齒立刻咬住自己的舌頭——痛咧!
瞧他說的是什麼混帳話,他在咒老人家早點死嗎?
“你是該恭喜我,一個活了一百三十五年的人是早該死了。”老人豁達地說道。
“一百三十五歲?”楚朝歌的眼睛瞪得極大。這老伯在開什麼玩笑!
這比他告訴那個滿臉斑點的崔姑娘,勤擦珍珠粉可以貌比西施的謊話還扯!
楚朝歌乾笑兩聲,應景了事。老人八成是病糊塗了。
“我也想自己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