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妄如魔君降臨,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不屑一顧,無心,亦無情。
是誰讓這樣一個人變得有了心,動了情,抹去他眼中的冷酷邪妄,注入一腔如水的溫柔?如果這溫柔換來的不是一世相守,而是悲痛與絕望,那她寧願,他從不曾愛上她。那樣,她就可以毫無牽桂的離開,不帶走一片塵土。
站在高高的孤亭裡,低眸望著底下一片透著昏黃光影的營帳,在最中央的議事大帳裡頭,有她心愛的男子,那個為她不顧生死、不計得失的男子,她怎麼捨得丟下他一個人獨存於世?她怎麼能捨得?
淚水滑出眼眶,順著絕美的面頰滾滾落下,她蹲下身子,雙臂趴上那紅漆脫落的亭檻,埋頭嗚咽痛哭,雙肩止不住的直顫。
為什麼經歷了這樣多的磨難,他們還是不能相守到老?如果這是命運,那她痛恨這命運!
如果她的出現,註定他一世的悲哀,她希望自己從來沒有出現在他的生命裡。孤亭的另一頭,臺階往下,站在一棵粗壯老村下的男子聽到上方傳來女子的哭聲,微微一愣,這麼晚了,是誰在這裡哭得如此傷心?他疑惑走上亭子,看見女子趴伏的背影以及她那刺眼的白髮,心中一驚,叫道:“主子!!”
他從未沒想過,像她這般淡漠善於隱忍的女子,竟然會有這樣傷心哭泣的時候!大軍打了勝仗,她不是應該高興嗎?他連忙上前,問道:“主子,您怎麼了?發生了何事?”
漫夭一怔,沒料到這裡還有他人,泣聲立止,她轉頭,便看到了一臉擔憂的項影。有多久沒注意過他,她都快要忘記了。抬手拭去眼淚,站起身,平復胸腔內激動的情緒,將那股濃烈的哀傷掩藏在心,方道:“沒事,我只是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情,一時感觸罷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項影目光有些複雜,似是不信,但也沒多問。他轉頭望了一眼紫翔關的方向,黯然道:“營裡悶,我出來透透氣。”
漫夭黛眉微蹙,忽然想起他曾經也和紫翔關的那些北朝將士一樣,屬於鐵甲軍的一員。他是個戀日且重情義的人,面對這樣慘烈的戰爭,北軍在紫翔關二十多萬鐵甲軍全軍覆沒,看著那些曾一起並肩殺敵的戰友死在他面前或死在他劍下,他怎會不惆悵難過?她嘆息一聲,輕聲問道:“項影,你後悔嗎?“後悔選擇跟著她。
那時候,他以為效忠她就是效忠傅籌,儘管他們夫妻不算同心,利益也各有不同,但終歸是夫妻,而且,她是傅籌唯一喜歡的女子,他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因此而率領軍隊攻打他的舊主。
項影沒立刻回答,只是轉過身子,望著北朝方向,仰頭嘆道:“是的,主子,我後悔了。!”
他如此乾脆而坦率的承認自己後悔,出乎漫夭的意料。她微愣,卻沒說什麼。
項影又道:“如果我一直在將軍,哦不,現在應該稱呼為陛下。如果我一直在陛下身邊,常堅就沒有機會背叛陛下,那主子便不會被算計,不必承受那樣的屈辱,也不會白了頭髮。那麼,也許今日與主子並肩執手的人,不是皇上,而是陛下!他時您的感情,從不少於任何人。所以,我真的很後悔。
漫夭微微一怔,她承認,若果真如此,確實有這種可能。但是,她不會再去設想這些可能,那是對過去所承受的痛苦的否定,也是對無憂的一種傷害。
她上前,淡淡道:“現在還說這些做什麼?都過去了。你不必將過錯攬在自己身上,沒有常堅的背叛,那些人還會想別的法子。人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所以,有些事情,躲也躲不過。既然事已至此,我們只能往前走。”
項影轉頭看她,他的目光有些難過,“對於主子而言,也許這些真的過去了,因為主子有皇上,再痛苦的記憶都可以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可是陛下則不同,以陛下對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