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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驀然驚醒,那雙漆黑如幽潭般的眸子盪漾著悲絕和痛苦的神色,他閉了眼,平了平喘息,再睜開眼,又是一片清明的冷漠。他掀開被子,起身走到窗前。抬手,窗子吱呀一聲被開啟,冷風透入,鼓吹著他被冷汗浸溼的中衣,一陣透心的涼。

他吸了一口氣,叫道:“冷炎。”

如木頭人一般的冷炎立刻出現在他的身後,常年不化的漠然表情在望著窗前頎長的背影時有著一絲動容。主子又做噩夢了!這個噩夢纏繞了他十三年,每每夜半驚醒,他都會開啟窗子,在冷風中一身蕭瑟淒涼。

宗政無憂沒有轉身,怔怔地望著窗外暗黑的一處,聲音如寒冰砸在石磚上,冷得叫人發顫。“為何這世上還有‘十里香’?你不是說都毀了嗎?”

“是的,當年秦家被抄斬之後,酒窖裡的酒,一滴不剩。”冷炎說著頓了一下,似是在回想著什麼,思索道:“今日大殿上的‘十里香’聞起來與當日酒窖裡的香氣似有些不同,好像不是多年的陳釀。”

宗政無憂一怔,旋即回身,眯著眼睛,目中寒光閃耀,道:“你的意思是……秦家落江的那兩個孩子沒死?速速去查!”

“是。”冷炎應了,欲離去。

“等等。”宗政無憂叫住他,停了一會兒,方道:“將軍府那邊還是沒動靜?”

冷炎點頭道:“找遍了,不見人。”

宗政無憂面色已然恢復如常,但內心卻因那夢境仍然起伏難定,腦子裡混亂,無法靜下心來思考。他在窗前來回踱了幾步,擰著眉,沉聲道:“繼續盯緊了將軍府。明日封鎖城門,挨家挨戶的搜,一定要找到她。”

整整兩日,京城裡四處都是官兵,從東城到西城,每一寸土地都被搜了個遍,就連皇宮和太子府,都安排了人去暗中查探,就是不見那人的身影。

外面的綿雨細細碎碎地落,屋裡一室的靜默。

進來彙報情況的侍衛忐忑不安地伏跪在地上,心被高高懸起,額頭抵著地,不敢出氣。

宗政無憂捏緊了手,心下一陣陣煩躁,再沒有第一日她離開時的那樣閒定的心態。

九皇子大步走了進來,沒打招呼就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了,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嚕咕嚕一氣喝完,重重吐出一口氣,方道:“累死我了!七哥,你說這璃月究竟藏到哪裡去了?京城大街小巷,房屋茅廁……全都找遍了,這活生生的人,怎麼就憑空消失了呢?”

宗政無憂手握拳抵著唇,蹙眉望著窗外濛濛的雨霧,沒吱聲。

九皇子見他沒反應,撇了撇嘴,似是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湊近他,面色神秘道:“哎,七哥,你說……這璃月長得那麼美,她會不會是仙女下凡?被你傷了心,化作一縷青煙飄然離世,迴歸她本處……”

他話沒說完,宗政無憂一記利光掃來,成功讓他住了口。

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女子本就是一縷孤魂寄於她人體內,如今突然消失,似從人間蒸發,蹤跡全無。他驀地想起,她離開的那日,傲然冷笑著說:“我知離王殿下你權勢滔天,但這世間之事,不會永遠都在你一人的掌控之中。總會有那麼一個人,是你求而不得;終會有那麼一件事,任你宗政無憂翻手雲覆手雨,也無法扭轉乾坤。”

這句話,說得這般決絕肯定,莫非她……想到那個女子有可能從此離開了他的世界,宗政無憂心中忽然升起一絲恐慌,他沒有細想這恐慌從何而來,只是垂著眼,握住椅子扶手的指尖泛著青白。轉念一想,又覺不對,她若真是離開這個世界,她的身體總還在,可是現在,連軀體也沒找到,就說明這個可能性不大。

她究竟去了哪裡?這京城就這麼大的地方,怎會有他宗政無憂找不到的人?!

他心中益發的煩悶,手下不自覺的就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