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子,為了她,連自己的屍體都不願放過!
他的面容那樣平靜,彷彿這樣的死亡本就是他最好的歸宿。他的眼睛裡看不出絲毫的痛苦,可漫夭卻清晰的感受到了他那些日夜的掙扎,那些埋藏在心底裡無法說出口的愛戀和苦楚。
一股窒息的悲慟從她心底急竄而出,瞬間淹沒了她所有的理智,她不可自制的伏了身子,在他手上淚如泉湧,抽泣無聲。
“齊哥哥……”
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她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這這樣一句話。
一直以來,她以為她只是漫夭,以為容樂的一切與她毫無干係。這幾個月,她漠視容齊的感情,可以做到毫不在意他的付出,刻意的不去管他的生死,她以為那是他欠她的。卻不知,原來,虧欠的那個人,一直是自己家。
當一切揭開,當記憶恢復,真相總是如斯殘忍!
這個男子,也曾經是她心之所愛,只是,她忘記了。
一顆“天命”之毒的藥丸,封存了她十七年的歲月,封存了她對他的感情,卻沒能封掉她前世的記憶。而她,竟帶著那些記憶……又愛上另一個男子。
“齊哥哥……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她無法像三年前的他那樣在她生命垂危時,可以毫不留戀的決定隨之而去,她在這世上還有無法捨棄的人,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她該怎麼辦?這一生註定欠下他的,永遠無法償還。
宗政無憂望著她傷心欲絕的表情,整個人都僵住。他開始意識到,問題遠比他想象的更嚴重。容齊於她,也許不只是欠下一條命那麼簡單。他皺著眉,雙手緊握,在高臺的邊緣,在冷冽呼嘯的狂風中,一動不動的看著。
她悽哀而絕望的聲音傳到高臺之下,宗政無籌也擰了眉,朝著高臺飛掠而來,站在宗政無憂的身邊,望著心愛的女子像是迷途的孩子一般無助哭泣呢喃,因著心中的悲痛而顫抖著身子,他既心疼,又為自己難過。他不禁在想,如果他死了,她是否也會如此傷心?
啟雲太后面容僵硬而麻木,她怔怔望著被小荀子扶著的已經沒有了呼吸的容齊,那是她此生唯一的一個孩子,是她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個親人,而他,已經死了!她腦子裡有那麼一段時間的空白,甚至連宗政無憂和宗政無籌上了高臺都不曾發覺。她以為她不愛這個孩子,甚至一直恨著,將她對那個男人的憎惡和仇恨全部加註在這個孩子身上,儘管他很無辜。她把他當成是一顆棋子來培養,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這個孩子活不過二十四歲,原以為就算他死了,她也不會眨一下眼睛。可是,此刻,她心如鈍刀狠狠割據,力氣被抽離了身體。
胡總管扶著她的手,擔心的望著她,勸道:“主子,請節哀。”
節哀?!這個詞她聽到的太多了,從二十多年前,她就是在節哀的勸聲中走入了她人生中的悲哀之路。她慢慢回神,扶著椅子,站起身。看著跪坐在容齊身邊的女子,冷冷道:“你不下去陪他,還等什麼?”
漫夭握住容齊的手緊了緊,低下頭,淚水滴在他蒼白的肌膚上,濺開,如同被殘酷的命運狠狠碾碎的一顆心,殘碎過後再無法拼湊完整。
啟雲太后見她不說話,她殘忍的勾起唇角,冷笑道:“原來你竟然是個貪生怕死的人,你不值得齊兒為你做那麼多事!三年前你們原本都該死的,如果不是齊兒瞞著哀家,偷偷給你用了護心丹,你以為你那中了‘天命’的身體能抵得住銷魂散的烈性?哼!銷魂散,其實根本就解不了,中之必死。如果齊兒不救你,你就那麼死了,你覺得,他們兩會怎麼樣?”是化悲憤為力量,決一死戰?還是萬念俱灰,痛至心死?無論哪一種,都是她所期盼的。
漫夭震愕,難怪小荀子說,容齊從來都沒有對不起她,原來如此。銷魂散是她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