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當然記得你。”
“哦?”
“你還記得送給小暖一把種子嗎?”溫煦不待他回覆記憶,便逕自說下去:“我們家那個寶貝,竟然在種子發芽後,要我爸釘了個木片在芽旁邊,她在上頭用油漆寫著——遊霽月的茉莉。我媽一看笑彎了腰,還叮嚀她在遊霽月後頭加了大哥二字,免得到時候你來看到了,笑她沒家教、沒禮貌。有她這驚人之舉,你說,我媽怎麼會不記得你。”
“那花呢?”他不想中斷這個話題。
“花?哦,你說那茉莉花啊,不就種在我家院子,一大坨的,每年開花是挺不賴的。”
“什麼時候開花?”
“啊?”溫煦不曉得他對園藝還有這麼點興趣。“我怎麼會曉得!那是溫暖轄區,我不管這個的,你要真那麼有興趣想驗收成果,問小暖去吧。不然上我家走一趟也可以,反正你也好久沒到我家了。”溫煦隨口提。
“好!現在就走。”他催著溫煦。
“現在?”溫煦滿頭霧水。“哎,霽月呀,有沒有搞錯?月黑風高的去哪看花,而且小暖也不曉得回來沒,我可先告訴你,那些花花草草在我眼裡可全是一個樣,別指望我——”
“好啦!又不是要你幹嘛,走啦!好象快下雨了。”
此時遠處幾聲悶雷響起,溫煦又拗不過他,只好依言行事。
雨在抵達溫家後一秒便嘩地下來。
溫承遠已退休好些年,正待在客廳看電視,見兒子昔日的同窗來訪,很熱情地表現長者風範。而溫母呢,則是從廚房端出茶點、水果後端詳著他,說是溫煦也不事先打個電話來,家裡什麼好招待的這類客套話。他被這麼一客氣,反倒覺得自己似乎衝動了些。
外面雨勢甚大,嘩嘩地打得院子裡劈里啪啦此起彼落地響,而這院子的主人呢?
“雨下這麼大,小暖也不知道有沒有帶傘?”看著窗外,溫母喃喃自語。
“小暖還沒回來?!”溫煦抬起身子往外瞧,都幾點了,上回同學會搞到十一點時,就告訴過她,以後超過九點一定要先打個電話,我就會去載她。“打過電話沒?”
“沒,可能忘了。”溫母擔心地又看了看窗外。
後來溫煦說會等溫暖門,這兩老才放心地回內室,客廳裡只剩下溫煦和他及嘩啦作響的電視。
雨仍下個不停。
“溫煦,從你家到公車站遠不遠?”
“還要從巷子口轉出去點,十分鐘左右吧,幹嘛?”
“去接溫暖啊!”他說。
“不用吧,她曉得自己走回來的。”
“雨這麼大,走回來早就全身溼透了。”
這溫煦平常護妹護得兇,怎麼在這節骨眼,竟沒一絲毫的緊張。
“她會躲雨的,再說搞不好被人家送回來也不一定,你幹嘛在站牌等?”
“誰會送她回來?!”他又開始自律神經失調。
“同學啊,不然你還以為男朋友?”
“男朋友?”他乾笑兩聲:“你們家這個WARM,這輩子大概不會有男朋友。”除了我以外,他在心底暗叫。
“哎,聽你說的,我們家暖暖可是一等一的喲!”
溫煦有時還真看不清這遊霽月,每個人把小暖當成寶貝似的,怎麼在他眼裡跟塊石頭沒兩樣,總愛澆冷水,可是,為什麼又會三番兩次地“順便”邀溫暖一起吃飯,忽冷忽熱的,真是怪人一個!
“一等一的喲!”他學得怪聲怪調。
他當然知道,否則幹嘛“冒死”到這雷池等她回家?
他習慣性地看看屋內的陳設,跟七、八年前沒什麼改變,幾件琉璃作品,名家雕塑、字畫,簡單不失風雅,看得出溫家人不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