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鳳婆婆那兒嗎?是,她該回去那裡,那是她的巢|穴,可是,此刻她不想回去,她想多貪取一點夜色下的自由呼吸,還有……邢放的身影。
這幾日,她被邢放的身影日夜糾纏,無處可躲,不知如何揮開他頑強的入侵。她的胸中住著心魔,對邢放斬不斷的心魔!
她得解決這一切,因為,她竟然可悲的無時無刻想著他。
她要試一試,看看自己的刀還能否揮向他,若無法揮向他,表示自己的脆弱已經無可救藥。
好吧,如果殺不死他,就讓他殺了她吧!
◇ ◇ ◇
邢放端坐在書藻閣的桌案前,批閱著卷宗。
窗外一片寂靜,一輪明月高掛天上。
多久了?自從朔星離去已過了好些時日,沒有她的任何訊息,也沒有人再因她而喪命,至於他,恢復了以往忙於刑部事務的生活,那段與朔星的糾纏彷彿只是一場夢。
邢放的唇角掠過一絲苦澀。
他們幾個師兄弟都和公主脫不了關係。二師兄水師艦隊大將軍貫非娶了掠海公主:四師弟楚越則在前天與奔雪公主成親:他還知道,辭去欽天監大臣之職,躲在深山密林中的五師弟霍贏,其實早將揭湖公主緊鎖在身邊,瘋狂的疼愛著,如今,連他邢放也遇上了朔星公主,這算是命運之手的蓄意撥弄嗎?
無論如何,他騙不了自己,他控制不住難耐的等待,他等待著朔星的足音、冷語,等待著她的身影、呼吸。每一夜,他坐在桌案前審理案牘,聽著窗外的蟲鳴、風聲、更漏,一直等待著她。
驀地,一絲不尋常的聲響在靜夜中隱約掠過。邢放輕揚眉睫,捕捉到那道刻意隱藏的跫音,唇角浮上一抹微笑。
是她吧?刑放垂首,視線再度落在案卷上,目光在字句之間遊移,耳朵卻補捉著窗外細微的聲響。
彷彿過了許久,輕響也停下了好久,邢放也批閱了數份卷宗,但窗外仍舊毫無動靜。
「既然來了,何必在窗外駐足?」邢放終於薄唇一展,聲音沉斂,手中的筆卻未停。
隱身在書藻閣外的朔星眉一蹙,屏息別開瞼,轉開一直放在邢放身上的目光。
她已凝視他好久好久,以為他不知道,原來……
她飛身到放縱居,沒有直接闖進書藻閣內,只是專注凝視邢放的側臉、冷肅的五官。不知為何,她與他是敵對的,她的心卻總是在他身上流連,難以割捨。
「殺人要出其不意,快刀斬草;像你這樣猶疑不定,會錯失良機。」邢放說著,筆下未停,將一份案卷批上判決。
朔星不語,吸一口氣,轉身走人書齋。
「為何不殺我?我正靜靜等候你的來到。」邢放挑眉,放下手中的筆,目光一斂,望著傲立門前的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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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影才映人眼簾,他的心湖便像投入一顆石子,漾起漣漪。
「你在屋外站了好久,怎麼,還下不了決心殺我嗎?」邢放雙臂抱胸,冷眸看著她。
朔星迎上他深褐的目光。對,依鳳婆婆的命令,她是該立刻殺了他,只是為何她的身子僵在原地動不了,她的刀毫無殺人之氣,她的心少了以前殺人時那股狠勁?
「還是,你留戀著被我佔有的滋味?」邢放嗤笑,吐出冷言。
「無恥!」朔星由齒縫間迸出低咒。她恨他那無所謂的冷酷和自負!
「那就來替天行道。報仇雪恨,何必站在那裡瞪著我瞧?這麼做,我可會以為你愛上我了,或是捨不得殺我。」
「你無恥、可恨!」朔星咬牙,被他的話激怒了,翻身朝他揮刀。
邢放望著她,穩坐在椅子上,明明知道她刀法不差,動作迅捷,但他不動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