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手裡攥著杭文治的簡歷,他的目光和杭文治對視著,傳遞出友好的意味——這讓後者放鬆了不少,然後他開口說道:“你是個文化人,有知識,有前途,你為什麼要來這裡?”
杭文治的回答非常簡單:“我需要錢。”
年輕人追問:“你要錢幹什麼?”
“給我爸看病。”
“哦?”
“我爸得了癌症,必須儘快開刀,可我們家的錢早就用光了。”杭文治說到這裡,眼圈有些微微發紅。
“所以你願意賣了自己的腎?”
“跟我爸的命相比,我的一個腎算得了什麼?”
年輕人卻要給對方潑上一盆冷水:“你賣了這個腎,就一定救得了你爸爸嗎?且不說手術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術後的保養和治療呢?就憑你賣腎得的五萬塊,夠嗎?”
杭文治咬了咬牙:“那我還能賣什麼,你們儘管說吧!我還有一個腎,還有心、肝、肺,只要能救我爸,你們都可以拿去賣!”
年輕人搖搖頭,他知道對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不過他並不生氣,反而笑道:“都賣了?那你自己還活得下去嗎?”
“活不下去又怎麼樣?我的命本來就是我爸給的,我願意換給他!”杭文治越說越是動情,聲音已近哽咽。
年輕人長久地看著杭文治,後者亦不躲避,目光直直地盯住對方的眼睛,神色間充滿了期待。他已看出這人在屋子裡地位不低,父親的命運或許就掌握在對方的手中。
半晌之後,年輕人轉過身來面向那個胖子,他壓低聲音說了句什麼。
胖子哈哈一笑:“阿華兄弟既然都開口了,我還能不給面子?”
阿華!杭文治從此記住了對方的名字。
阿華在胖子的肩頭拍了拍,以示感謝。然後他站起身走到杭文治的身邊,衝對方一揚下巴說道:“你跟我走吧!”
“去……去哪裡?”杭文治有些摸不清狀況了。
“去見一個人——只有這個人才能救得了你爸爸。”
一聽說能救爸爸,杭文治立馬就壯起了膽色。他緊跟在阿華的身後走出小屋,而他這一步邁出之後,不僅改變了他爸爸的命運,也改變了他自己的命運。
阿華開來了一輛車。他載著杭文治穿城而過,最後來到了市郊的一處別墅小區。然後他引著杭文治進入了小區中最豪華的那幢別墅,他讓後者在客房裡耐心等待,自己卻退了出去。
()
杭文治第一次來到這樣奢華的所在,看著那佈滿了高檔裝飾品的客房,他有些手足無措。他甚至不敢坐下來,只是在窗戶邊老老實實地站著,這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
當客房門再一次被開啟的時候,當先走進來一箇中年男子。那人看起來三十來歲,體態威嚴,劍眉虎目,渾身上下都籠罩著一層令人敬畏的氣勢。
杭文治在那男子的氣場前無處藏身,他慌亂地撓著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在阿華也跟了進來,他為杭文治做了引見:“這是我們鄧總。”
杭文治怯怯地打了個招呼:“鄧總,您好。”
被稱作鄧總的人“嗯”了一聲,往沙發上一坐,然後衝杭文治一招手說:“來,你也坐下吧。”
杭文治自己搬了張椅子,很拘謹地坐好。阿華則站在了鄧總身後。
“我已經知道了你的事情。”鄧總單刀直入地問道,“你父親現在在哪裡?”
杭文治便回答說:“在老家縣城的醫院呢。”
“把醫院的名字,還有父親的名字都告訴我。”
“杭國忠,隋縣第一醫院。”
杭文治以為鄧總是要檢驗自己有沒有說謊,可對方顯然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