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罵它兩句臊臊它,卻見斜裡一隻纖塵不染的手,握著一小捆乾草,輕輕的放進了石槽裡。
“每次我餵食,它總是吃的特別鮮。”
我側目一顧,是徐棧。
聽師父說,徐棧留在了孤兒院照顧那幾個體弱的孩子,回來看過我兩次,都被拒在了門外,我被師父安頓在他的床上,好生養著,修生養息至今,沒有涉足過外面,自然不知道外面今夕何夕。
“你來了啊?”我徐徐問道。
“你好些了沒?”
“嗯,好多了。”
“想不想下山陪我玩?”
平時聽聞下山兩個字,我巴不得立即長翅膀飛下去,這次,我卻沉默了許久,回想起師父之前提起的故事,我搖搖頭,嘆道:“不想。”
徐棧放開手中全部乾草,見我悶悶不樂,索性扳正我的身體,直視著我,童稚容顏上的深沉眸裡,竟滿是乍見之歡,卻又似乎被我的冷淡消磨掉些許:“怎麼了?”
我摒開他的雙手,向後退了一小步,看著圍圈兒裡的小毛驢,鼻孔沖天,對著我哼哧了兩聲,不滿的嚼著雜草,我心無奈,笑著說道:“你要沒什麼事兒就先回吧。”
“發生什麼事情了?”
“只是看開了一些事情,又怕的不行。”
我扶著心口,那裡還隱約會為這些詞語悸動顫慄,不消片刻,便大聲的咳了起來。
“小妖,過來。”
身後響起清冷的嗓音,我驀然的退後兩步,與徐棧隔開不遠不近的距離,然後回身歉意一笑,打聲招呼:“師父。”
師父已經走上前來,頎長大掌擁過我的肩膀,身上一暖,已經披上一件長袍。
我乖乖巧巧的披著長袍,邁步向屋內走去。
徐棧還要說些什麼,被師父一言打斷:“下山去吧,明日清明,我答應小妖留你們至此,從今往後,不可踏入此地。”
那日,我求師父不要趕走劉媽媽和徐棧,師父曾一時興起,答應留他們至清明。一晃,清明將至,我竟對那些前塵舊事,恍如隔世。
我乖乖聽師父的話,不打算再糾纏這些凡塵俗世。如若有幸,我希望,能和那些前塵往事,也一併脫離關係。可明顯是不能了,才走到門口,掀開珠簾,就聽徐棧輕聲說道:
“孤兒院的孩子又失魂了……”
我掀手的動作一滯,愣在了當下。那日黎明,師父抱著我,走到天邊晨曦微亮,我晃動招魂鈴,指引孩子們回到了孤兒院。如今,怎麼又會失魂呢?
我回身,看著近在身前的師父,比我高出很多,剛好擋住了視線,我剛要開口再探聽什麼,師父卻素手輕啟,附上了我的肩膀,清遠眉眼裡,如墨描摹,就那樣望著我,一動不動,似有千言萬語,卻不肯言表。
我卻圓睜著眼,清清楚楚的看著他,想從那雙眸裡,讀出一些支援我的情緒。
肩上微輕,撫著的那隻手,緩緩抬起,附在了我的眼眸上,捂住了一切天光。溫熱的、清冷的,熟悉的氣息,彷彿一時之間就已千變萬化,在我的眼睛之上,糾結遊弋。
想去救孩子,可又怕像之前害了周追那樣,因為機緣巧合,連累到孩子們,我不知所措,眼前突然黑下來,讓我心裡慌燥不安。可現如今,沒有更能讓我安心的辦法,我只有下山,也只能下山。
“罷了……”師父的聲音,離的很近,劃過耳膜,輕輕的震顫,然後,他鬆開捂著我雙眼的大掌,輕輕吔嘆:“為師隨你去一趟。”
我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師父白皙的臉,離我很近,以我仰慕之姿,站的筆挺巍峨。天光落下最後一道晚霞,從他的下頜線劃過,那一瞬,我的心似乎被什麼發酵,深沉而隱秘。
師父盯著遠處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