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手下的那些兵……他們有幾個不害怕的?又有幾個能淡然面對死亡的?甚至還有人哭過鼻子。但他們就是能打退敵人,就是能在戰場上跟敵人拼刺刀,就是能打退敵人的王牌部隊。
我一邊趴在床上任小帆在我背上換藥,一邊回憶著239高地上那慘烈的一仗。
至於我背上的傷……越南的天氣是又潮又熱,這繃帶一包……後頭的傷口就難免發炎流膿,於是每次換藥時,小帆都要在我背上花上好長的一段時間清洗。
“你知不知道,院長在你背上一共取出五塊彈片七顆碎石呢!”小帆一邊認真的為我清洗傷口一邊說:“而且院長也不確定還有沒有彈片在裡面沒發現!”
“有也沒什麼大問題吧!”我說:“我嫌自己瘦,有幾塊彈片在裡頭稱起來就重了!”
其實我是知道的……自已走起路來或是彎腰都沒什麼問題,會疼的地方就只傷口,這說明清理得很乾淨。
“你還說笑!”張帆罵道:“你也不知道剛來的時候多可怕,整個背都血肉模糊的一片!”
還別說……一開始我還真不知道自己受傷了,這也許讓人很難相信,都傷成這樣了難道就不會痛?可是在戰場上這樣的例子卻很多,老頭就說過……他手下有個兵手都被打斷了還不知道,一直到仗打完了,別人提醒了句:“你的手……”,那個兵扭頭一看這才“呀”的一聲暈了過去。
我也許也是處於這種狀況吧,我甚至連在哪受的傷、什麼時候時候受的傷都沒有一點印像,當時只知道殺啊、打啊、跑啊……停得不敢停,否則就會沒命!
“對了!”這時張帆有些遲疑的問道:“你發燒時一直在喊著陳依依……她……”
“唔!”我不由愣了下:“我在喊她的名字?”
“嗯!”
“她是我手下的一個班長。”我說:“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你手下的兵?”張帆有些奇怪的問:“是個女的?咱部隊女兵不是不上前線的嗎?”
“是女的!”我說:“不過是在越南長大的,因為熟悉越南地形,所以……”
張帆哦了一聲,就沒有再繼續往下問了。
其實我可以感覺到張帆的失落,這要是以前……我只需要隨便撒個謊,比如強調下跟陳依依只是普通戰友關係也就成了,在這時候的女人總是愛聽謊言的,就算這些謊言並不高明,但現在我卻不想這麼做。
“對了!”為了打破這尷尬的氣氛,我就問了聲:“我的槍……你知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在戰場上我已習慣了槍不離手了,這下幾天沒摸槍心裡就有點不塌實。
“在警衛連那,放在倉庫裡保管著呢!”一說到這話題小帆就笑了:“你知道嗎?給你做手術的時候……誰都不敢碰你那槍呢!”
“哦,這是為什麼?”我不由有些奇怪。
“誰碰你的槍你就跟誰拼命啊!”小帆解釋道:“你自己也許不知道,當時那槍還是上好子彈的……別人一碰槍你就殺啊殺的……警衛連的都被你給嚇到了,最後還是院長有辦法,給你打了麻藥這才把槍拿走的!”
“不會吧!”說實話,我自己也沒想到稀裡糊塗的還做了這麼嚇人的事,不過這似乎也正常,我記得自己在燒糊塗的時候,好像有幾次夢見自己還在戰場上跟敵人廝殺,在那種精神高度的緊張而且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的狀態下,會有這樣的事好像也不奇怪。
“好了!”這時小帆已經為我換上了新的繃帶,她為我披上衣服交待道:“再休息幾天,最好不要亂動,等傷口結疤後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
本來這時候,該是小帆整理好東西去照顧別的傷員的時候,然而她卻似乎磨磨蹭蹭的想說些什麼,似乎又猶豫著要不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