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高聲說。
和和站起身來,走了進去。
和和走上那級石階的時候,站在上面,看了看簡佳所在的那團黑暗。
從前,在和和家的時候,她們坐在那個石階上,用一個隨身聽,一個人戴一個耳機,聽過一支歌。
那時候是春天,她們剛剛好,那時候很純潔,在一起總是緊緊擁抱著彼此,吻得透不過氣來,有的時候,簡佳覺得像是游泳課上比賽誰憋氣可以憋得長,甜蜜得恍惚如夢。
放了學的下午,她們在一起做習題,那一天,太陽實在是太好了,香樟葉子實在是太明亮了,她們實在忍不住要坐在外面去。她們說:“只是休息一分鐘,真正的一分鐘。”和和把自己的隨身聽拿了出來,她們一起聽了一支歌。只用一個耳機聽立體聲音樂,是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用耳機的那一邊身體,充滿了音樂,而沒用耳機的那一邊,是寂靜的,渾然不覺的。
一支《蘇三起解》。
是和和特地挑的。
一個像女人一樣的男聲唱的悲傷的歌,他唱道:
“若不是當初的那一個吻,我怎麼會變成一個痴心的人。”
和和側著臉,用手按著一個小小的黑耳機,那樣深切地看著她。
那一天,也是簡佳好像沒有了一切感覺似得吻了站在她身邊的和和。那是個冬天,和和的爸爸媽媽都去鄉下看親戚了,和和請簡佳來家裡吃飯。
在那以前,和和與簡佳並沒有太深的關係,簡佳是班上最受女孩子注意的假小子,常常可以一呼百喏似的,可和和是坐在第一排的,矮小而安靜的小女孩。女生們有一次在春遊的時候玩宮廷遊戲,由班上最漂亮的女生當皇后,簡佳當國王,簡佳封了七個妃子,都沒有和和的份,和和只做到了簡佳的小公主,還是被關在城堡裡沒有聲音的那一個。
簡佳是因為身體健康、愛好運動而被班上的女孩子當成美少年寵愛的。羞澀的高中的女孩子,不好意思表示對男孩子的興趣,下課了,總愛和簡佳玩笑,依偎她或者突然坐到她身上去。
簡佳短短的頭髮走在校園裡總有人回過頭來看她。可是老師不說她。老師看不慣,要譏諷打擊的,是那些對成熟女人的打扮突然有了興趣的女生,老師會笑笑地尖銳地看著她們,那眼光讓人無地自容。
簡佳的短髮看上去是學生氣的,朝氣蓬勃的。
那天,和和為簡佳溫了爸爸喝剩下來的黃酒。
那是她們的最後一箇中學的寒假,再開學,就要準備考大學了。
簡佳覺得自己的心裡越來越難受,她想要做什麼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事,可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她不想說話,和和在一邊陪著小心,她不知道簡佳是怎麼了,臉上幾乎是憤怒的。
後來,簡佳站了起來,要走。
和和也站了起來,不讓她走。
簡佳看著仰臉看著她的和和,和和的眼睛,在冬天暗淡的白熾燈光下,像深深的黑色的井一樣,對著她,如果說有一點波光的話,那就是和和不知所措的,委屈而失望的淚光了。簡佳就那樣俯下頭去。
她聽到和和在自己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