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知是幸福,只知朝著讓娘一直一直摸我的腦袋。直到幾年後的雨夜,一人睡在空蕩蕩的房間,才知幸福曾經就在觸手可及之處。”
朱瑟神情隨之黯然。縱然肉身脫離凡俗,但她的情感卻從未脫離。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是千百年來,多少人心中之永痛?
星羅海徐徐地閉上眼睛。
朱瑟猶豫了下,終於伸出手,輕輕地放在他的頭上。
星羅海睫毛一顫。
她一下一下地摸著,卻在第十二下時,忍不住道:“真是怪癖。”
雨聲持續了一夜,到黑夜褪盡時,才有了收勢的跡象。
星羅海睜開眼,便看到門開了單扇,朱瑟站在門外,腳跟緊抵著門檻。斜雨斷斷續續得從她面掠過。
他起身,情不自禁地揉了揉頭髮,那裡似乎還殘留著昨夜的溫柔。
朱瑟突然回頭。
星羅海立刻放下手。
“上路吧。”她彷彿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回頭看著外頭的雨,“再大的風雨過後,總會是個晴天。”
星羅海走到她身後,也看了看天色道:“好像是陰天。”
“……”
兩人到山腳與樂、張兩位師兄會合後,繼續趕路。
半月之期將至,除朱瑟外,三人皆是憂形於色。最終忍不住棄了馬車,御劍而飛。為了不惹人疑竇,朱瑟也拿出斬妖劍踩在腳底下裝模作樣。
以三人的法力,原是不能堅持這般久,幸好茅山不但道術了得,連煉丹也很有一手。星羅海與他們一同用了幾顆赤靈丹之後,只覺丹田之氣綿綿不絕,御起劍來也比原先得心應手。
如此緊趕慢趕,終於在約戰的前一日傍晚趕至。
星羅海見朱瑟望著茅山神情恍惚,不由擔憂道:“可是路上太急,哪裡不適?”
樂師兄一路上早已看出他對朱瑟與眾不同,不過在他看來,男未婚女未嫁,又同是俗家弟子,若能成就姻緣倒也不錯。雖說星羅海年紀尚輕,但道家素不大計較這些。
朱瑟眼角瞥見樂師兄別有深意的神情,不著痕跡地避開星羅海遞出來的手,道:“並無不適,只是看到茅山如此奇偉,有些驚歎罷了。”
星羅海當然知道這是敷衍之詞,但見她神情舉止恢復如常,只好作罷。
幾人御劍上山,突的,張師兄叫道:“快看!”
原來茅山派所在的大茅峰巔竟然被一團淺黃的霧氣包圍,由於適才在山下,距離隔得遠,又是黃昏時分,因此看不清楚,如今靠近了,便可感覺到陣陣妖氣迎面撲來。
張師兄道:“啊,定然是那黃煙老怪來提白水老怪打頭陣了!”
朱瑟疑惑道:“那白水黃煙不是勢不兩立麼?怎麼現在又沆瀣一氣?”
樂師兄不知其中緣由,但聽她如此說,便回道:“自古妖魔都是巧偽趨利,唯利是圖。恐怕這次聯手,不是為了茅山,便是為了羅師弟。”
此言雖然不錯,但是朱瑟是親眼目睹白水和黃煙之戰的,當時兩怪幾乎拼得同歸於盡,她深信當日華山山谷,若非白水有所顧慮而退,恐怕他們之中,定有一死。這樣的仇怨竟然能在不到一月的時光內化解,不得不讓人感到蹊蹺。
眼見黃煙越來越近,朱瑟道:“會否,是妖王親自出馬了?”
其他三人身形齊齊一震,其中尤以星羅海的臉色最為難看。
的確。儘管妖王是妖,卻也是他的親生父親。
樂師兄道:“一切見了掌門師祖自有分曉。此刻先闖過霧陣再說!”
黃煙已近在眼前。
張、樂師兄和星羅海一同畫出一道結界。朱瑟在他們的包圍之中,毫不費力。
黃煙分佈雖廣,卻不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