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從你將我從石頭裡救出的那刻起,就由不得你。”碧羽悠悠然地接下去,“在樹林裡,你又救了我一次。兩次加起來,註定你這一生只能和我糾纏不清。”
“這就是你對救命恩人的報答?”朱瑟突然想起東郭先生。當初讀書,她還狠狠地嘲笑了下他的愚痴,沒想到事到臨頭,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以身相許。難不成還要什麼報答比這個更直接的?”
“有。”朱瑟冷冷道,“切腹自盡。”
“這豈非太辜負你護我救我之心?”碧羽終於又笑了。每次想到朱瑟急匆匆來救他的模樣,總是能讓他心情大好。
朱瑟想起自己矇在鼓裡,自以為是的那段日子,心中怒火便不打一處來,高聲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救你,與救地上螻蟻並無區別。”
碧羽靜靜地望著她,對那些話無動於衷。
“你沒聽到嗎?我救你不過適逢其會,就算當時不是你,是別人,我一樣會出手相救。”
“可是當時偏偏是我。”碧羽挑眉道,“這算不算是……命中註定?”
朱瑟對這個臉皮厚到如斯地步的男子,已經徹底無語。
碧羽正色道:“瑟瑟。既然你已經知道妖界局勢,我便不再瞞你。三天之內,我必須趕回星海山。”
“哦?如此甚好。走好,不送。”她冷冷地轉身。
碧羽身形一閃,又擋在她面前,“我說過,我不會放你走。瑟瑟,跟我走。”
朱瑟冷笑道:“你是妖,我是仙,你居然要我跟你走?”
“或者,我跟你走?”碧羽摸著下巴,“但是,若白水攻陷星海山,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再度挑起與天界的戰端。要知當初天界與妖界之戰的起因之一,就是她與黃煙向妖王進的讒言。”
“你覺得我還會再信你的話?”
“天、人、妖三界命運,盡在你手。”他笑得眯起眼睛,掩去眸中的灼灼算計、脈脈真情。
朱瑟定定地望著他許久,才慢慢掀起嘴角,“除了欺騙、威脅,你還會什麼?”
碧羽的笑容頓住。
“你當真覺得我會再次傻乎乎得被你牽著鼻子走?三界命運,盡在我手?我何德何能。在天界,我不過是個連天庭都不曾去過的小小地仙。在人界,我也不過是芸芸眾生之一。至於妖界,那跟我更是八竿子打不著。你居然說三界命運在我手?”
“只要你搖頭,我就拱手將星海山,甚至整個妖界讓給白水。”碧羽輕描淡寫道。
她冷笑,“你肯?”為了妖界,他處心積慮這麼久,卻因為她的一句話拱手相讓?她一生聽過無數笑話,卻從來沒有感到哪則笑話如這則這般風趣。
“你何不賭一把?”他笑得雲淡風輕。
覆水難收
彤雲漫天,紫霞如絮。
碧綠的海水洶湧在星海山的四周,兇猛地拍擊礁石。水聲咆哮,猶如鬼泣。
蔑神宮建在星海山最高峰撩月峰巔。
張揚的屋角彷彿獸爪,欲將天上星月摘下。
朱瑟坐在屋簷上,托腮望天。即便到了此時此刻,她仍不信自己竟然真的來了。
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
她終究過了不了良心這關。
其實事後她想得清清楚楚,這場賭注,碧羽是穩贏不賠的。很簡單,先做選擇的是她,他永遠握有主動。但知道又如何,她依然心甘情願地跳下陷阱。
碧羽悄然踏上屋簷,“這裡風大。”
“風大才好,才能讓人清醒。”朱瑟一動不動。
碧羽緩緩走到她的身前,替她擋住迎面寒風。
“你做什麼?”朱瑟淡然問。
碧羽轉身,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