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重複一遍,臉上卻沉澱起他最擅長的疏離漠然,“下班回家,我教你。”
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剛進臥室換好衣服,便聽到有敲門聲。開啟一看,竟是季南安。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他抱著一堆資料,嘩啦一下攤在桌子上,蹙眉看我,“不是說了麼?晚上我教你接手這些東西。”
“不勞您大駕,”我站在飲水機前大口灌了杯水,笑道,“知道我今晚上幹什麼去了嗎?”
他搖頭,審視著看我。
“我去聯絡了一個夜校,然後打聽了一下,那裡的人差不多和我一個水平,就算是起點高,也高不到哪裡去。”往桌子上扔下今天剛買的教材,我抱著肩膀看他,“下午抽兩個小時去上課,晚上再上到10點,這應該不耽誤上班時間。另外,我還告訴了我那老師我的實際情況,他答應給我另添小灶,當然,這要另外加錢。”
他眯起眼睛看我,“為什麼出去上課?”
“我和你的關係夠複雜的了,起初呢,我將你看成是我的仇人。再到後來我回來,你莫名其妙的成為了我的合作者,所以說,現在要是再加上一個師生關係,季南安我豈不是永遠都在你下面了?”
他看我一眼,突然收拾起拿來的書,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怎麼著,整理書的聲音很大,撞的柱子乓乓直響。
最後,他還抱著書在我面前擦過身去,似笑非笑的看我,“你想的還真多。不過,你要是真能自學成才,那敢情好。”
然後,砰的一聲門響,腳步聲漸行漸遠離去。
我哼笑一聲,爭取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扭開桌上臺燈,奮發苦讀起來。
其實給季南安那理由只是其中一點,如果完全師承於季南安,第一,我怕他以後會笑話我,動不動就拿出老師的架子諄諄教導,這第二嘛,如果他教我,我實在是擔心我們之間重複貓和老虎徒弟的悲劇。老虎學會了一切想要殺死貓,可貓卻留了一招,會爬樹。只這一點,不會斃敵,卻可避敵。
當然,在這一條上,我想做的是那隻老虎,只是不知道有沒有那個本事。我想有朝一日脫離季南安,那時候堂堂正正的坐在寧嘉的辦公室上,才算是報了這麼多年的仇苦。
旁邊是最濃的咖啡,在空氣中都彌散出淡淡的苦味,還有一瓶風油精,如果困的實在是不行,就拿這個東西來讓自己清醒。我捧著厚厚的書,覺得自己還真有點古代頭懸梁錐刺股的味道。誰讓這次是牽涉自己的吃飯問題呢,我埋頭於學習中,從小到大,感覺還是第一次耗這麼大力氣。
單是靠那些經濟學教材肯定是不行的,但是最起碼可以看得懂那些晦澀的名詞。我一手持著季南安給我的報表,一手仔細對比著看,這樣下來,前幾天所受到的強化訓練,終於在今天有了點成果。
這樣的日子連續進行了一個多星期,直到最後一天,我終於看懂了季南安交給我的簡單表格。而這樣的成績也付出了代價,只要是見了我的人,都說我像是一個重症患者。眼圈發黑,臉色又很蒼白。而我又不喜歡化妝,所以到公司的時候,簡直就像是隻熊貓在遊街展覽。
革命邁出了第一步,我知道,我這只是入門工程,離真正的融入寧嘉,距離還相當遙遠。
週末補了一大頓眠,週六晚上不到七點睡的,一覺醒來之後,卻發現已經到了第二天十點四十。洗刷完畢之後,我照例逼迫自己去看那些枯燥的專業書,忽然想起來,回國已經兩個月,似乎還有件相當重要的事情還沒辦。
按照遺囑而言,這中山別墅是季南安的資產。而我和老媽的家,應該是屬於聞都的那個地方。
所以說,現在我和老媽的狀態,無異於寄人籬下。
俗話說人在屋簷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