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收穫也沒有。有時你只能釣到一根樹枝或一隻舊膠靴,或者連餓極了的烷熊都不肯吃的某種魚。
但是,有時你也能釣到很好吃的魚。
他戴上棒球帽和墨鏡,拐上了哈里森大街,直奔杜漢大街而去。徒步旅行三英里去尋找姐妹之家不是件難事,諾曼可以用這段時間來清理一下自己的頭腦。當他到達251號的門口時,腦子裡面應該像一張白色印相紙,隨時準備記錄任何一個外來的影像,讓它們跟自己的預想吻合起來。
花了不少錢買來的那張地圖就放在他的後褲兜裡,他始終沒有拿出來使用過。來到這座城市還不到一個星期,他已經把地形、方位清清楚楚地印在了心裡,甚至比羅西還要清楚,這種能力不是經過訓練得到的,它是一種天賦。
昨天早上一覺醒來,他就感到手、肩膀和腹股溝都疼痛難忍,下巴疼得張不開嘴,醒來後的第一個哈欠使他經受了極度的痛苦。他極其震驚地意識到,他對彼得·斯洛維克——那個城市猶太男孩的所作所為可能是個錯誤。錯誤到底有多嚴重,現在還很難說清,因為在斯洛維克的房子裡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構成了他的汙點,當他站在白石旅館報刊櫃前時,他覺得不應該有關於那件事的報道。自從十幾歲起,小心翼翼地保護自己已經不言而喻地成為他生活中嚴格遵守的信條。
他在報刊櫃買了一份報紙,在乘電梯回房間去的路上瀏覽了一遍。沒有任何關於彼得·斯洛維克的訊息,但是諾曼感到令他寬慰的訊息並不多。號手的屍體不一定這麼快就被發現,並在一大早出版的報紙上刊登出有關訊息,他很有可能仍然躺在諾曼藏匿的那個地方。由於屍體已經相當模糊,他在離開之前曾經對它進行了一番修飾,然後才塞進了地下室的熱水器後面。但是像號手這種終日從事公益性活動並有著許多磁鐵般靠得住的朋友的人,不會長期不露面而不為人發現。有人會擔心,還有人會去他那個小而舒適的耗子洞裡尋找他,最終將會在熱水器後面有令人不快的發現。
今天早晨的報紙在都市新聞第一版上刊登著昨天早晨所沒有的新聞,一行赫然醒目的標題寫著:城市社會工作者在家中慘遭殺害。按照文章所述,旅行救援處只不過是號手的一項業餘活動……而且他的生活並不困難。按照報紙上的說法,他有一個非常富有的家庭,他凌晨三點鐘在長途汽車站送那些離家出走的妻子們去那所叫做“姐妹之家”的妓院。對於諾曼來說僅僅證明了一件事——這個人如果不是工資太低,那就一定是位性機能失調者,無論如何,他是個典型的空想社會改良主義狂人,整腎忙於拯救世界,以至於沒有時間為自己換件褲頭。旅行救援處,救世軍,撥打求助電話,波斯尼亞解救中心,俄羅斯救助協會,還有兩三個“婦女事業會”。報紙上沒有詳細列出最後這幾個機構的名稱,但是諾曼已經知道了其中的一個,那就是姐妹之家,也就是那個女同性戀者的樂園。星期六號手有一個紀念性服務活動,報紙稱它為“紀念大會”。可敬可畏可悲的耶穌呵!
他還從報紙上獲悉,斯洛維克的死亡可能與他服務過的某一個機構……其實和任何機構都沒有關係。警察將會檢查他的私生活(他們總是想象,像號手這樣有一個活動出租房屋的人應該有自己的私生活),而且他們也不會忽略目前越來越多見的“無動機謀殺”的可能性,也可能這只是一個偶然路過的精神變態者,找一個房間進來,只是為了找些東西磨磨他那發癢的牙齒。
以上這些訊息沒有任何一條透露關於姐妹之家的婊子們。對於這一點,諾曼如同對自己的名字一樣知道得一清二楚。由於工作關係,他對於臨時住處和避難所有著豐富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