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睜開眼睛。
陷在溫暖包裹被褥的柔軟中,當媽的又提前開著屋內加熱器,恍若如春。
枕邊手機微微震動,有新的提示訊息,是遠端連線發來的位置資訊改變,點開後是老捷達剛駛出市區,朝G3X高速收費站開去。
G3X是一條南北貫穿的主動脈,全長3000多km,不過在220km途徑一座小城。
廣鞍,二十年前全省GDP排第二,有一處大型銅礦挖掘採集冶煉集團,直到用了五年時間資源耗盡,最近十年一落成為一個五線小城。
“TFQ”。
在葉芷死亡銷戶報告裡最後一頁紙記載的名字縮寫,可能是所有一切的根源。
姜芋推開臥室門,明知故問,“他呢?”
“你爸一早上就出門了,說是有案子,”當媽的端上昨晚沒吃完的餃子當早飯,“快洗手吃了好去上學。”
翻看手機,谷合發來條新訊息,“姜芋頭,幫忙帶兩個包子,要大肉的。”
一猜又是把早飯錢換成了愛豆的應援,回了一個字,“好”,帶著睡眼惺忪推開衛生間門。
吃過早飯,當媽的拿出去年織的圍巾,藍灰色,像是被踩髒的雪,“來圍上,氣象臺說今天最低溫度,彆著涼了。”
儘管不好看,甚至有些扎脖子,但被溫暖的感覺環繞,手裡又塞了把雨傘後,姜芋推開門。
屋外的冷風猶如活物鑽進衣服和面板的縫隙裡,幸好有脖子上的羊毛圍巾阻隔。
天空陰沉著厲害,像是潑灑了灰色的顏料,纖纖細雨迎面打來,處於打傘和不打傘之間。
幾乎可以稱作凍雨,一些積水處已經結冰,路面上撒著藍色的工業用鹽,出了小區不遠處,有輛車一頭扎進路邊隔離帶的冬青叢中。
路面行人幾乎可以用個位數來形容,“週日”,“零下十五度”,“雨天”,集齊這三個元素還走出家門的,除了高三狗就是社畜。
北風嗚咽,天氣預報提示寒潮藍色警報,解除時間預計晚間22點,換句話說,今天一整個白天可能是整個冬季最冷的一天。
但卻沒有雪,只有連綿無盡已經下了一天一夜的細雨。
距離十七中半條街的包子鋪,一年365天除了過年幾乎都要開門營業,買了熱氣騰騰的大蔥豬肉餡的包子,揣進懷裡朝學校走去。
週日補課的福利是沒有早自習,所以快8點半走進教室時,烏賊娘正翹首以盼。
身後京都牛郎仔的座位依舊是空著的,來不來學校完全看心情,更何況昨天在星輝又被折磨了一次。
“兩個夠嗎?”姜芋摘下手套,教室裡猶如冰窖,得要全班所有人到齊,門窗全關的情況下保持到第一節課下課才能有點暖和的感覺。
“我能打十個肉包子!”烏賊娘做了個葉家拳的起手式。
姜芋嘴角泛著微笑,又掏出兩隻包子,“十個沒有,兩個迷路的要不要?”
烏賊娘兩眼放光,“迷路的?那正好,我送他們回五臟廟。”
姜芋揚起嘴角搖了搖頭,又摸出一瓶酸奶,大概體會到動物園飼養員的樂趣。
隨著教室內坐滿哈欠連天的同學,同樣一臉沒睡醒的費哥推門而入,由於腿腳不利索,急得坐在門邊的兩個學生抓耳撓腮。
“來吧,輪到你們開心了,”費哥撐在講臺上,“誰會背關於下雨的詩詞,全班都有,超過十五首讓你們開心一下,舉手,一個個來。”
語文課代表先來了個爛大街的,“清明時節雨紛紛。”
費哥一臉晦氣,“我就知道,這首不算,下一個。”
一個矮個子男生站起來:“漫漫平湖接遠天,濛濛細雨溼輕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