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相簿,這是安明以前的照片。”她說著就自己笑了出來,將膝蓋上的老相簿舉到陳媽面前,一張張講解:“這是他的滿月照,胖得很,那時候他爸爸還在世,只可惜沒有留張全家福…這張,好像是得了一個獎之後特意帶他去照相館拍的,具體什麼獎我不記得了,他那會兒成績好,獎得了一大車…還有這張…”
任佩茵似乎說得很投入,厚重的相簿握不住,索性又放回膝蓋上攤著,繼續往下講:“這張是他上初中之後拍的第一張照片,那時候性格就有些出來了,要強,不服輸,我慢慢開始管不住,那時還住在大院裡,有很多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孩子,成天滾在一起撒野鬼混,就他整天抱著書在家裡,同院的鄰居問他,安明啊,你為什麼不出去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你知道他怎麼回答的嗎?他說那些遊戲太幼稚,有那時間還不如在家多念點書,那時候他才15歲不到吧,就能講出這樣的話,所以我老早就知道他以後肯定有出息…”
任佩茵講到這裡,眼裡有閃爍的驕傲,但很快就慍色,抬頭看著窗外陰沉的天幕,悠悠然開口:“出息是出息了,可是我也越來越管不住他了,那麼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拿主意,到了現在,他哪裡還會聽我?可是陳媽,我活了大半輩子,也不想其他的了,就想閉眼之前添個孫子,這點要求,過分嗎?”
陳媽又嘆了口氣,拖了旁邊的椅子坐到她面前,輕輕拍著她蒼老的手說:“太太,萬事都要想開些,莫說喬先生這樣有身份的人,就說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吧,終日無所事事,不照樣不聽我的話?”
任佩茵苦笑著:“你兒子雖然沒什麼大能耐,但至少給你添了一個孫子,你孫子多大了,快上小學了吧。如果早幾年顧瀾能給我喬家生個孩子,估計都比你孫子大。”她說著自己又心酸起來,把手從陳媽的掌中抽出嗎,喃喃自語:“我也懂兒孫自有兒孫福的道理,可是我不甘心,要強一輩子,臨了臨了,連個種都不能給喬家留下,以後怎麼有臉下去見他爸。更何況,我是心疼我兒子,他的苦我都看在眼裡,你也是當媽的人,應該明白我的心思。”
“是,太太,我懂,我懂…”陳媽見任佩茵的眼裡有些潮溼,趕緊站起來拍著她的肩膀勸:“這閣樓冷,您還是先下樓再睡一會兒吧。”
“不了,橫豎也睡不著,你叫司機準備好車子,我吃過早飯就去顧瀾那裡……”
喬安明一向都早起,一份崇州日報,一份財經時報,很早就有傭人放在他常坐的餐卓位右手邊。因為他每天的作息時間規律,掐著點起床,所以廚房也是掐著點開始準備他的早飯,他草草瀏覽完當日的報紙,早餐便也被端上桌。
食物也很簡單,一三五中式,粥配糕點和豆漿,二四六西式,土司煎蛋和牛奶,週日他會陪杜箬睡得稍晚一些,所以廚房不用為他準備早餐,他會按照心情或工作行程自行安排。
而除此之外,每天清晨一顆西洋參膠囊,勝安研製,自己的產品自己服食。他到了這個年紀,就算平時注重保養,也越來越意識到“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個道理。
頂著數千員工的生計,頂著一個龐大的勝安集團,面前有千軍萬馬,他卻只有一個肩膀!
雖要日理萬機,也要服從年紀規律,一顆小膠囊,卻能給他一天精力,餐前服用,連著清水喝下去,這是他一天生活的開始。
在喬家供職多年的老傭人都已經熟悉喬安明的脾性,每天都坐在餐廳同樣的位置,用同樣的動作和頻率吃同樣的早餐,這樣千篇一律的佈景看了這麼多年,卻赫然發現今天主位上的人神情有些微恙,臉色不好,精神也似乎不濟,一碗粥喝了半天還不見底。
按常理,如果不出差,喬先生是6點半起床,6點50下樓,看二十分鐘報紙,7點10分正式早餐,10分鐘之內解決,7點半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