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在凝望陰雲翻滾的棋盤時,也越漸冷漠。
離開菩提寺那會兒,蕭厲覺得溫瑜待自己冷漠疏離,但這一刻,他突然就感受了她的孤獨。
他眸光暗沉沉地看向主座上一身盛裝眉眼昳麗,神色卻冷淡的溫瑜,無人知曉那一刻他在想些什麼。
溫瑜察覺到了蕭厲的注視,當著堂下一眾大臣的面,她並未側目,只道:“在南陳使臣抵達坪州前,還有一事需陳大人和範將軍商議出個章程來,眼下南邊各府都在徵兵,坪州自也需加強軍防,召徵新卒。”
陳巍便出列拱手道:“臣同範將軍起草好章程後,便交與翁主過目。”
溫瑜頷首,又說:“我身邊有一義士,武藝超群,也曾幾番救過我性命,我欲舉薦他入坪州軍中。”
溫瑜這才看向蕭厲,蕭厲上前一步,對著堂下眾臣略一頷首。
陳巍道:“範將軍已同臣提過蕭義士的神勇,蕭義士若能入坪州軍,乃坪州軍之幸。”
範遠是個不拘小節的,當即便笑了起來:“得虧我先前還想著拉蕭兄弟到麾下,這下可算是如願了!”
有了溫瑜的舉薦,再加上二人的說辭,不管是坪州地方官還是其餘的大梁舊臣們,明顯都把蕭厲當成了個人物。
今日這場初次見眾臣議事至此結束,溫瑜算是恩威並施,叫一群人態度都恭謹了起來。
她去了內堂,眾臣陸陸續續離去。
範遠搭著蕭厲的肩膀,先行帶著他去認軍中諸位將軍去了。
陳巍步入內堂,尋溫瑜再議事時,溫瑜才對陳巍道:“那位是我的恩人,我便
將他託付給大人了。”
陳巍拱手道:“翁主言重了(),確如臣先前所言?()_[((),翁主肯將蕭義士留在坪州,是坪州之幸。”
溫瑜看著陳巍沒做聲。
陳巍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忽聽溫瑜道:“他向來散漫慣了,若是將來闖下什麼禍事,也請大人寬容一二,保他性命。”
陳巍心中怪異,卻仍只是連說:“自然,自然。”
他詢問完要溫瑜首肯的事退下後,昭白進來撩袍便跪下了。
溫瑜垂眼看她:“這是做什麼?”
昭白慚愧道:“是奴未打探情報有誤,錯向翁主舉薦了李垚此人。”
外邊範遠帶著蕭厲在認人,武將們聲如洪鐘,不知說到了什麼,笑聲陣陣。
溫瑜目光朝窗外掃了一眼,淡聲道:“錯不在你,他的確忠心,只是不忠於我,才傲慢如斯。”
她也可以敬李垚如師長,但李垚要的顯然不是師長的名頭,而是那份如師長般壓她一頭的權力。
大抵在他們這些守舊謀臣眼中,她的存在,便只是用於聯姻,至於聯姻的諸多安排,他們決策後,她全盤接受就行。
他們會替她父王復仇,但不一定會認她這個新主。
議事結束後,李垚是第一個走的。
溫瑜知道自己今日下了他的面子,他心中必是不痛快的,但要把坪州徹底變成自己的實力,這場立威必不可少。
包括她讓蕭厲去軍中,在不少人看來,只怕也是覺著她想讓自己的人接手坪州兵權。
蕭厲會做到何等程度溫瑜不知,但在這亂世裡,軍中或許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北伐的仗,有南陳的軍隊去打。
坪州軍,只需要駐守坪州,再等南陳打下臨近州府後,前去接手,圈成自己的地盤。
昭白看到了溫瑜朝窗外看去的那一眼,她微蹙了眉,頭一次僭越問了句:“翁主,您……為何要替那位蕭護衛,向陳大人要那樣一個恩典?”
春陽被窗上的鏤空雕花切分成了一束束,每一束裡都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