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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以仁,可爭這天下,必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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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吹過曠野,枯草倒伏,寒鴉悽切。

溫瑜手捧一抔土,沉默地灑在新壘的墳包上。

護衛長牽來馬匹,道:“貴主,追兵咬得緊,我們需繼續趕路了。”

溫瑜站起身,回望夜幕中起伏的山巒,夜風吹動她身上寬大的斗篷,她緩緩道:“追兵越來越多,不管是官府還是山中匪類,都在圍堵我們,應是我的行蹤暴露了,再往南,不知還要死多少人……”

離開通城時,她們還有二十餘人,眼下卻只剩不到十人了。

護衛長道:“我們便是還只剩下一人,也會竭盡全力護送翁主平安抵達坪洲。”

溫瑜垂眸,纖指拂過砍下的新木做的墓碑,嗓音柔和卻堅定:“我不會讓每一位義士白死,大爭之世,弱肉強食,人人都欲做那刀俎,誰又甘為魚肉?”

這一路走來,她親眼見到了無數百姓因戰火顛沛流離,大梁王朝已崩傾,大小官府或匪類都在稱王稱帝,從百姓頭皮上颳走了一層又一層的民脂民膏。

都要做那萬人之上的土皇帝,誰又管黎明蒼生的死活?

溫瑜對蒼生心中有愧。

——是她們溫氏,受了萬民供養,卻沒能護住自己的子民。

護衛長道:“大人以死明志,便是盼著貴主重整河山。”

溫瑜閉上了眼,再次掀眸時,眼底已重歸於平靜,卻又有一簇火焰在那靜默之後燎原燃燒,她翻身上馬,看向掩於沉沉暮色中的前路:“走吧。”

不管裴頌真實身份是什麼,都不是他禍亂天下的理由,她必會讓此賊伏誅!

駿馬撒蹄而奔,溫瑜腰間的木鯉吊墜蕩起一個飛躍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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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城外一處密林裡,霧凇凝了白茫茫一片。

蕭厲將長刀插在覆著積雪的地上,拎著一用黑布緊緊包裹的物件跪在了同樣覆著薄雪的墳包前。

“娘,孩兒給您報仇了。”

他將邢烈的那顆人頭擺在蕭蕙孃的衣冠冢前,對著墳包磕了三個響頭後,取下腰間的銅壺,擰開壺塞,將裡面的桐油盡數淋在了黑布包裹的人頭上,取出火摺子點燃。

橘紅中帶著幽藍的火光很快吞噬了黑布包裹著的東西。

() 冷月悽清,照出他的影子也倍顯蕭索。

蕭厲藉著那火光燒了些紙錢,道:“孩兒得離開雍城一段時日,宋欽大哥和鄭虎帶著從前賭坊的弟兄開了個鏢局,幾個乾孃有他們照看著,您放心。”

紙錢燒完,他似不知說什麼了,任細雪落滿肩頭,沉默地看著那火光燃燼,山林間呼嘯而過的風,嗚嗚似悲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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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

裴頌攜著一身雪夜寒氣踏入廂房時,屋內侍奉的下人都朝著他墩身行禮。

這些都是裴頌自己帶在身邊伺候的人,並非周府的下人。

他沉聲問:“那婦人如何了?”

婢子答:“人雖醒了,但意識還不甚清醒,口中一直念著‘喚兒’什麼的,似個人名。”

裴頌揚手示意婢子退下。

屋內四角都點著燈燭,一室通明,裴頌站在床邊看著那重傷羸弱的婦人,居高臨下問:“你認得我?”

蕭蕙娘眼神不甚清明,只下意識地念著:“獾兒……為孃的獾兒……”

裴頌眼神驟然冰冷,拔刀直指蕭蕙娘脖頸,冷喝:“誰派你來的?”

蕭蕙娘似並未察覺到頸側只差毫釐地挨著一柄寒涼刀鋒,口中依舊只孱弱喚著:“獾兒……”

裴頌冷眼盯著她許久,終是收回了刀,大步走出房門。

那一年,母親在流放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