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二哥難得地上門,還沒說出來意,就被秦鎮狠揍了一頓。
二哥會怎麼想,定然以為是她告訴秦鎮這麼做的。
這下,應該是完全傷透了心吧?
宋青葙捧著茶盅,雙手微微地顫抖。
盛怒過後,她的臉色由通紅變為蒼白,眼神空茫迷惘,辨不清方向般,有種柔弱無助的美。
千玉有些於心不忍。
不管如何,宋二爺是夫人嫡親的哥哥,自己是不是太武斷了?沒準再等兩天,能想出更妥善的法子。
千玉低著頭,雙手緊握成拳,片刻又鬆開,雙膝緩緩跪在地上,輕聲道:“林蒙知錯,請夫人責罰。”
宋青葙回過神,看向千玉。
他仍是穿素白長衫,束著寶藍色緞帶,額前的發遮住了他的雙眼,她只瞧得見他緊抿的雙唇,有種悲壯的決然。
調皮的春風自門外吹進來,揚起他的髮梢。
宋青葙想起在扁擔衚衕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景,那會兒他穿緋色長衫,站在屏風前,手指叩在黃楊木框架的屏風上,敲得是西皮流水的板兒。隔著綃紗,他的聲音低且媚,有種魅惑人的力量。
事隔數月,再見到他,他總是一身素白衫子,臉上多了條疤痕,不再時不時敲雲板調子,說話聲音仍是低,卻溫暖而動人。
他很聰明,又善解人意,每次吩咐他做什麼事情,都會做到盡善盡美,幾乎挑不出差錯。
這次亦然,若換成其他人,宋青葙也會跟他的想法一樣。
怒氣驟然散去,宋青葙咬咬唇,聲音緩慢清晰,“既然認錯,就罰你兩年俸祿。”
千玉下意識地抬頭,只聽宋青葙又道:“以後不得踏入望海堂半步。”
新月愕然。
千玉卻面色平靜地答應,“是!”
“至於你們,”宋青葙看向遠山等人,“你們做事不問青紅皂白,不動動腦子。以前世子爺讓你們滾的時候,怎麼就沒這麼聽話?下去每人領十板子。”
遠山等人齊聲應道:“是。”起身退了下去。
少頃,捱了十板子的遠山一瘸一拐地找千玉,“林管家,夫人也太狠了,雖說是你出的主意,可爺已經同意了。爺讓打,咱們還能不動手?要是不動手,又該說咱們不聽吩咐了。唉,真是裡外不是人。”
千玉正收拾東西,聞言便道:“夫人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以後別在背後議論夫人,也約束著近石空谷等人別亂說話,夫人管家不容易。”頓了頓,又道,“此事本來也是我的錯,平白帶累了你們。不過話又說回來,夫人也是仁慈,像有些人家,主子平白無故地拿下人出氣不是常有的事,何曾講過有理沒理……想必你也聽說過,京都有家權貴,責罰下人都是脫了褲子趴在春凳上打,有時候一打就是十幾個人,白花花一排……”
“誰家那麼損,這小廝還行,沒羞沒臊地捱過兩天也就罷了。要是丫鬟婆子,豈不是要人命?”遠山聽得瞠目結舌,想坐下,屁股痛得要命,只得斜倚在椅背上,問,“夫人不讓你在望海堂,那你搬到哪裡去?”
千玉笑笑,“待會夫人定有吩咐。”
話音剛落,新月領著兩個婆子出現在門口,“林管家,夫人說讓你搬到東路外院的春然閣,那邊已收拾好了,有需要的就吩咐這兩位媽媽。”
兩位婆子就笑道:“林管家,東西我們來收拾,回頭找人推個獨輪車,兩趟也就差不多了。”
千玉微微頜首,“有勞媽媽。”又瞧了眼欲走未走的新月,淡淡地說,“煩請新月姑娘代林蒙謝過夫人。”
新月目光盈盈如水,望了他片刻,一扭身,走了。
秦鎮趕回望海堂時,天色已暮。
碧柳跟新月站在廡廊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