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也升起來了,後半月的上弦月攀上了院牆,掛在樹梢上,銀色的輝光照進了偏殿中。燭臺上盡是燭淚,燒到盡頭的蠟燭閃了起來。胥吏連忙走過來,給換上了一根新的。想了想,他將燭臺放在寇準前面的一張桌上,以便照得考卷亮一點。
但寇準這時卻放下了筆,揉起了酸澀的雙眼。
“可是寫好了?”兩名胥吏連忙上來問道。
“請稍待。”寇準不慌不忙的說著。他的確是寫好了,但還沒有檢查,這如何使得?看他的神態語氣好似壓根就不知道整個考場就剩下他一個人。
剛好進門將這一幕看在眼中的徐鉉和盧多遜不由流露出欣賞之色,盧多遜更是微微頷首,說道:“如此年輕,便有如此心性,不管才學如何,單是這份心性便遠超尋常人了。”
盧多遜忽然想起今天下午陶谷和其他人的爭吵,不由眸中精光一閃,心想眼前這少年不會就是葉塵的弟子寇準吧!聽說年齡十五六歲,和眼前少年倒是相符。他這樣想著將徐鉉找藉口支開,叫來一名心腹胥吏,讓其從寇準桌旁走過,看了一眼名字。
“盧相公,此子正是寇準。”那胥吏來到盧多遜身邊,低聲說道。
盧多遜聞言,不由眸中光芒閃動,略一沉思,對胥吏低聲說道:“你去想個辦法,將這少年的便是葉塵弟子寇準的訊息透露給陶谷。記住,一定不能讓陶谷懷疑是有人故意將此訊息告訴他的。”
那胥吏能夠成為盧多遜的心腹,卻也是個精明人,頓時連連稱是,然後快速離去。
寇準從頭到尾又看了兩遍,一個字一個字的斟酌著,不是為了字字珠璣或者語言華麗精美,而是為了表達的意思精準無誤,確定其中沒有錯字、漏字,同時也沒有犯著忌諱。
過了好半天,新換上的蠟燭又燒到一半,外面已經敲起了二更的鼓,寇準這才將卷子交給了等在身前的小吏,並報以一個歉然的微笑:“勞兩位久等!”
“不敢,不敢。”小吏上來將寇準的試卷給小心的收起來,其中一人忙不迭的將卷子送了出去。他們多等了近一個多時辰,才等到寇準的交卷。
從考場中走出來,已是月上中天。天上的繁星被月光所遮掩,黯淡了許多。
可能是最後幾個交卷的考生,寇準出來的時候,周圍已是安安靜靜。一盞盞燈籠掛在屋簷下,照得國子監內外燈火通明。踏著路面上的燈光,寇準慢慢的走在貢院中,讓過前面一隊巡邏的禁軍士卒,對他們投過來的驚奇目光視而不見。他此時的心思,卻已經不在此次大考之中,而是重新開始擔心起葉塵起來。
寇準一步步走出國子監的大門,門前守著一隊禁軍士兵,聽到門後的動靜,紛紛回頭看了過來。而同時迎過來的,除了易容成跟班模樣的水兒之外,還有寇準考前在國子監門口認識的高建文。
跟著老遠,水兒就喊著:“虎子,你笨死了,人家早就考完出來了,就你慢,讓我好等!”
寇準心中湧起一股暖意,向水兒笑了笑,然後向著同樣迎上來的高建文一拱手:“建文兄,為何在此等小弟,真是折煞寇準了。”
一等走過來,高建文就問道:“考得怎麼樣?”
寇準回頭看了一看:“只等發榜了”
高建文說道:“這會美人樓還沒在營業,不如由在下做東,我們去玩玩如何?”
說著話,他極為親熱的拍了拍寇準的肩膀。
不等寇準開口拒絕,水兒卻已經狠狠的瞪了一眼高建文,說道:“不準去,走!趕緊跟我回家,也不知道老師怎麼樣了。”
這樣說著,水兒已經一隻手拉著寇準向不遠處的馬車走去。寇準只能一臉歉意的向高建文揮了揮手。
等水兒和寇準登上馬車之後,高建文臉上笑容漸漸消失,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