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匹戰馬不甘心地抖動了幾下身子,終於支撐不住,打橫倒在地上,將背上的將領甩下馬來。
彭無望猛的一拉韁繩,停住戰馬,赫然看到這員將領的面容──他正是自己正在尋找的親大哥。在他的胸口,裂開了一道尺餘的傷口,大股大股鮮血狂湧而出。
“大哥──!”彭無望語帶哭音地狂吼一聲,猛的拔出長刀衝到姜忘身旁,擋在他的身前。
“殺!”黑衣武士同時高喝一聲,刀槍劍戟,十數般兵刃刮動淒厲的風聲,照著彭無望交剪而下。
“小心!”在他的身後傳來姜忘虛弱的聲音。
“呔──!”彭無望發出一聲炸雷般的爆喝,手中長刀沿著衝在最前面的黑衣武士鋼叉的叉柄閃電般滑了過去。
那名武士被他的吼聲震得雙耳出血,眼前一陣模糊,來不及縮手,兩隻手的大拇指被一刀削掉,再也拿不住沉重的鋼叉。彭無望的刀勢並沒有就此止住,流水般的刀光沿著叉柄直到他的小腹,裁紙一般將他的身體橫切成兩段。那名黑衣武士的上半截身子打著旋,高高升起,鮮血宛若煙花一般在空中爆開,橫飆四散,濺滿了周圍武士的面頰。
彭無望恍若地獄中催命的厲鬼,披著一身鮮血從濃密的血幕破影而出,烈焰般的刀光瞬間掠過三名目瞪口呆的使刀武士的脖頸,三顆人頭高飛而起,發出嗚咽悠長的破空之聲。
四周倖存的黑衣武士發出恐懼的驚叫,手舞長槍、戰斧、狼牙棒的武士各奮平生之力,紛紛施展畢生最得意的絕招圍向彭無望,每一個人的眼中都是一片血紅。他們都已經有了覺悟,多和這位黑衣少年拚殺一招,就是多朝鬼門關邁近一步。
彭無望的身子在滿是泥水的地上飛快地數個旋身,捲起大片的泥水,沒頭沒腦地罩向四面撲上來的黑衣武士。與此同時,他手中的單刀爆出一束燦爛宛若七寶蓮燈的耀眼光華,碎銀般的刀光四外飛射,鋼刀入肉之聲響遍全場。那些黑衣武士的咽喉同時噴出狂飆的鮮血,彷彿失去了憑依的牽線木偶,搖搖晃晃地向後仰倒。而在空中飛舞的人頭、殘肢,紛紛墜落下來,和那些頹然栽倒的屍體一同落在地上。
彭無望拋下單刀,連滾帶爬地撲到姜忘身邊,一把抱住他的身子,嘶聲道:“姜將軍,對不起,我來晚了。”
“你終於還是來了。”姜忘用手死死按住胸前流血不止的傷口,喘息著說。
“姜將軍,我們真的是兄弟,便是拼了命,我也要來。”彭無望顫抖著說。
“咳……咳咳,小小年紀,莫要辜負了大好性命。”姜忘劇烈地咳嗽了幾聲,輕聲說道:“替我姜忘留一條命,去殺了突厥主帥曼陀。我姜忘沒用,只差一步殺不了他。”
“姜將軍,我帶你走,神醫賈扁鵲精通醫術,必能救你。”彭無望哽咽著說。
“好,先讓我略作休息。”在片刻的沉寂後,姜忘的臉上露出一絲虛弱而安寧的微笑,掙扎著略微直起身子,輕輕吸了口氣:“我現在忽然想聽歌,你替我唱。”
彭無望雙眼一陣令他發瘋的痠痛,大滴大滴的淚水狂湧而出,他用力抱住姜忘的身子,啞聲道:“好。不知道姜將軍喜歡聽什麼歌?”
姜忘緩緩吐出一口氣,微微一笑,聲音微弱地說:“如果我們真是兄弟,你怎會不知我喜歡的歌。”
“嗯。”彭無望用力點了點頭,咳嗽了一聲,輕聲唱道:“生在深谷愛望天,望天只想去翻山。一生只願化鵬雁,振翅長空雲涯邊。三十年後虯髯客,三十年前牧羊郎。牧羊童子想戎裝,虯髯將士想放羊。”
童年時代的美好回憶彷彿一眼甘泉,從彭無望此刻乾涸的心靈中再次開始歡暢地奔流。
彭門四兄弟歡聚一堂的情景,大哥彭無忌擊鼓高歌的雄壯,二哥彭無心詩酒風流的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