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死狀慘烈的親衛屍體,斷頭折足,四分五裂,滿地狼藉的血水和殘肢內臟,令人目不忍睹。
那道攝魂奪命的烏光在半空中凝住身形,卻原來是一柄奇詭豔麗宛若妖眼的魔刀。
“戰神天兵!”所有人都低聲驚呼起來。
那戰神天兵得意地尖嘯一聲,朝著面前的錦繡公主撲去。
“公主小心!”跋山河驚叫一聲,瘋狂地揮舞長刀擋在錦繡公主面前。
就在這時,一隻玉掌在他肩頭輕輕一拍,跋山河只感到一股奔湧澎湃的力道狂湧而來,將他的身子高高托起,遠遠朝後跌去。
“公王,你幹什麼?”跋山河大驚失色。
此時此刻,錦繡公主雙手平伸,擋在戰神天兵之前。
“公主——!”所有人都焦急地大叫了起來,錦繡公主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就彷彿天神一般,每一個人都為她的安危憂心。
呼嘯而來的戰神天兵在雙手平伸,閉目而立的錦繡公主周圍飛快地轉了四五個圈子,得意的鳴叫漸漸低沉了下來,化為厭惡而無奈的低吟,再轉得幾個圈子,它發出一陣類似打嗝兒般的古怪聲音,尖嘯一聲,朝來路飛回。
整個場中一陣寂靜,所有人都無聲地鬆了一口氣,誰也沒想到戰神天兵竟然在錦繡公主面前止步。
突然間,一聲尖銳的金石擊地聲音響起,緊接著又是一聲。所有人剛剛鬆弛下來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
夕陽的餘暉中,一道血色的人影,雙手各抓住一柄長刀,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朝著王帳前一步一拐地走來。
當他踉踉艙艙走到主帳前的火把前的時候,他的樣子終於讓所有人依稀看得分明。那是一張被鮮血和傷痕覆蓋的臉龐,臉上的每一個部位都顯出冷酷的血色,只有一雙明亮如星的眼睛,讓人勉強找到一絲明快和淡淡的憂傷。這個人的身上,滴答滴答地掉落著一滴滴的血水,十數道傷口犬牙交錯,傷口附近的血肉慘烈地向外翻卷著,肩膀和手臂上高高插著的狼牙箭翎翻湧著暗紅色。腿上的箭創和被長矛剌出的血洞汨汩地流出赤紅的血液,滴在地上的鮮血形成的痕跡一直蔓延到主營前寨。那柄令人生畏的戰神天兵斜斜掛在他的左腰之上,平添滔天殺氣。奇怪的是,在他的胸前卻赫然簪著一朵黃花。
當錦繡公主看到這條簪花的人影時,只感到柔腸百轉,酸甜苦辣,五味雜陳的感情在心中此起彼伏,翻滾澎湃,令她目眩神馳,幾乎不能自已。數年精心準備,費盡心機辛苦建立的塞上聯軍,企圖起死回生,令東突厥重掌霸業的雄圖偉略,都在他駐守的恆州城頭撞得粉碎,突厥族的末日,因為血鑄的恆州城牆而提早來臨。應該恨他,卻無法做到,而且越來越無法做到。
看到錦繡公主那明媚動人的眼波,彭無望忽然感到一陣慨然。他的眼前依次閃現出一道道熟悉卻已遠逝的身影,戰死城頭的雷野長、厲嘯天、呂無憂、左連山、魏師傅,戰死疆場的大哥、劉雄義、鄭絕塵,暴雨中突人敵營的河北故眾,吶喊著殺人聯營的錦衣唐兵,這些故友良朋一個個在這場戰爭中離開人世,而掀起這場戰爭風暴的主角,卻是自己最愛的人。這個世界是何等諷刺!
“你一定等了我很久,等得筋疲力盡,等得憂心如焚。但是,我依樣活著來了,因為這個世上,能殺死我的人,只有你一個,只有你而已。”彭無望只感到渾身舒泰,輕鬆自在,彷佛久駐邊關的將士終於等來了回鄉的一天。
他深深地看了錦繡公主一眼:那位英姿颯爽,指點天下的巾幗豪傑,在和他相遇的第一天就攫走了他的心。情竇初開的他,一見傾心之後,便再也無法愛上第二人。
彭無望微微一笑,將手中的刀丟到一旁,緩緩將胸前簪的那朵已經染血的黃花摘下來。他脫下頭上的金色頭盔,摘下盔上的錦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