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的生命力是如此之強,隨意落地,亦可藉助那即使是少得可憐的水土來紮根生長。而我,枉為三尺男兒身,飄泊異鄉,幾易棲地,數番尋尋覓覓,苦苦掙扎,所得依舊是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原來衣錦還鄉的企盼,幾乎已化為只艱難度此餘生的絕望……
絕望?也許未至於。碧雲天,黃葉地,青嵐起,白絮飛。更有西風夕照,枯樹昏鴉。如此美景,焉能辜負?雖說蕭蕭之秋近寒冬,更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但,不經寒冬何來陽春?不經昏夜哪有黎明?蒲公英,不也是飄落之後孕育一冬方得新生麼?我現在的落魄失意,只當恰逢生命的冬天罷了。忍辱負重,韜光養晦,也許春天已於不遠處。
蒲公英,給我頗多的遐思。
槳聲
佇立於江堤,看江上帆影飄飄,汽笛陣陣,我卻想起了槳聲。
我是個旱鴨子,不會游泳,卻在幸學會了划船。那是中學時的一個暑假,我們幾個到一位家住庫區的同學家裡小住幾天。架著雙槳的小木舟是庫區農家必備的交通工具,我那位同學家中自然也缺不了,這可樂壞了我們幾個很少與船親密接觸的毛頭小子。於是,中午,傍晚,甚至是月朗星稀的晚上,反正只要人家的船一閒著,我們就迫不及待地“接手操縱”。庫區裡有的是波瀾不興水平如鏡的小河灣,正是我們操練舟術的好場地。起初練習時船總是容易盤旋不前,漸漸入巷後,終於可以“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了。直到現在,晚風初起,夕陽西下,霞彩滿天,波光豔影,青山秀麗,碧水盪漾,雙槳輕劃,舟兒徐行,槳聲笑語,鳥飛魚躍的畫面還深印腦海;弦月如鉤,星斗廖落,漁火依稀,槳聲、水聲、鳥蟲聲、聲聲悅耳,書事、琴事、天下事、事事笑談的情境還深銘於心。
槳聲,還曾為我伴唱過一段不了了之的情歌。那時,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之餘,總想有一些風花雪月的故事點綴青春。那時,陽春三月,豔陽高照,正是滿山杜鵑爛漫豔麗的日子。青獅潭碧波鋪陳,深不可測;湖面浮光躍金,七彩變幻;兩岸時而翠竹黛染,時而紅花似火,相映成趣。我與她租一條小舟,駛向鳥鳴山更幽的湖灣深處。我嫻熟地輕蕩雙槳,她嫻靜地端坐船頭。槳聲蕩破山的寂靜水的平靜,盪出我的微汗她的微笑,蕩來她溫柔的手用溫馨的絹巾擦去我臉上溫熱的汗水帶給我溫暖的心情。這時,雖不能執手,也無淚眼,卻能相看,靜靜地彷彿忘記時空的含情脈脈地相看。無語,亦無須凝噎,靠痴心與深情交匯成僅我與她能感悟到的情歌。槳聲伴唱下的無語情歌,幸福得使人陶醉,使人忘了當時實習生活的酸甜苦辣,只可惜……
槳聲,還曾改變了我的一生。畢業後初為人師,躊躇滿志的我,先是同夥的慫恿後出於自己的真心,正在追求這所偏僻中學裡可算卓而不群的她。重陽佳節,學校放假半天。我與她,還有幾位同事,一群學生,登高之餘,泛舟於群山環抱的北灘水庫湖面上。青山綠水,豔陽高照,與當年的青獅潭是何等的相似。只是現在一群學生的嘰嘰喳喳帶來的熱鬧喧譁與情趣盎然,有異於當日青獅潭的靜。駕舟蕩槳的自然是船上技藝最好的我。她,與一群學生坐在船頭,不時笑語幾句,或而探手戲水,撈採湖面的水蓮花;淺色衣裙,白皙的臉,隨風飄揚著優雅的魅力;與我只是偶爾目光相對,說不清是否有可擦出愛火花的情愫傳遞。正是這伴隨著歡聲笑語的槳聲帶來的不可捉摸的情牽一線,使她成了我的妻……
槳聲輕蕩,友情、戀情、愛情,隨聲傾情。為此,我真該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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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
紅樹醉秋色,碧溪彈夜弦。
佳期不可再,風雨杳如年。
——(唐)湘驛女子《題玉泉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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