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嘉靖做好了兩手準備,一方面不斷和百官們勾心鬥角,另一方面就是修仙,和百官鉤心鬥角是為了更好的修仙,修仙活的更長,就能更好的鉤心鬥角,這兩者,是相輔相成的關係。
可是徐謙不同,徐謙就像一副望遠鏡,讓嘉靖看的更遠。因此,嘉靖總有那麼幾分雄心。
浙江新政的事。畢竟距離嘉靖過於遙遠,可是徐謙回來之後就全然不同。
於是嘉靖努了努嘴。朝黃錦道:“拿明報來,最新的。”
最新的明報,也在幾天之前,不過宮裡頭都有備存,畢竟影響力大,指不定什麼時候陛下來了興致,黃錦連忙取了最新的明報來,呈上御前。
嘉靖攤開來看了幾眼,隨即抬頭。道:“新政就非要王學嗎?若是各省都行行政,豈不是將來,連科舉都需王學?”
這雖然是嘉靖的一個疑惑,不過嘉靖的臉色並不太顯得很好看,這是一個很嚴重的政治問題,從南宋伊始,再到大明朝這一百多年來,理學一直都是正宗,若是將理學改為王學。肯定會鬧出大事來。
其實是王學還是理學,對嘉靖這皇帝還有黃錦這太監來說,都沒有什麼意義,只是人的本性之中。不願意為自己無關的事去做出天翻地覆的改變。
而且王學對嘉靖來說,畢竟是屬於未知,他不懂理學。但是理學已經有數百年的經驗可循,自然曉得倡導理學不是壞事。可是他不懂王學。卻不知道這王學,會將他的天下引導到什麼方向去。
這才是嘉靖最關心的問題。
黃錦現在也不知如何回答。不過他的不少親戚,都被徐謙引去了浙江,在浙江據說還辦了工坊,大發橫財,對他來說,王學和理學都沒有意義,新政對他卻有實打實的好處,現在天子如此口氣問出這麼一句話,顯然是對王學有了疑慮,而王學和新政被徐謙綁在一起,今日對新政有疑慮,難保明天不會對新政懷有疑慮。
黃錦遲疑一下,旋即回答道:“陛下問的是,二位楊閣老也是這樣說的,說是王學不是什麼好東西,上次奴婢去內閣裡宣讀陛下的口諭,兩位閣老就說,這王學之害甚大,斷不能讓王學成事,一定要小心提防,尤其是一些王學大儒,很是讓人不討喜。奴婢就在想,連二位閣老都這樣說,顯然這王學,還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嘉靖淡淡一笑,道:“是嗎?”說罷居然不再追問下去,繼續低頭看報去了。
而黃錦卻是不由鬆了口氣,方才實在是危險,若是當時自己回答的不好,以天子多疑的性子,怕是留上了心,沒事兒都會看出有事兒來。
他方才的回答,很是巧妙,作為一個太監,他顯然並不懂王學和理學有什麼分別,因此,他若是拿這王學和理學來對比,不但會錯漏百出,而且還很容易說錯話。既然如此,那就從另一個角度,把內閣的兩位閣老搬出來,道出兩位閣老對王學的憎恨,如此一來,以嘉靖和楊廷和他們的關係,怕是要激起逆反之心,你們不是恨不得除掉王學而後快嗎?不是要看著王學不討喜嗎?那好,就讓你們不舒服,就讓你們如鯁在喉。當然,天子此時怕還有一個用意,就是拿這王學,掣肘內閣,畢竟天子對內閣,一向不甚放心,這當然也來源於天子多疑的性子,既然不放心,給內閣多搬幾塊絆腳石,豈不是正好。
黃錦用的,是太監心術,太監者,奴顏婢膝,專以討巧為能事,凡事都是峰迴路轉,旁敲側擊,用各種潛移默化的方法,無形中改變天子好惡。
而嘉靖,用的則是帝王心術,帝王者,雖是九五之尊,卻偏偏偏居於宮城,欲制衡臣下,往往借力打力,以臣治臣,以人制人,當然,這以學制學,也算嘉靖現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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