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直到臨出走的那個晚上,他才又跑到孫姑娘家,就在院子裡面蹲著,周圍全是破爛貨,孫姑娘也不搭理他,就把他當堆破爛。他一聲不吭地抽完一支菸,然後對孫姑娘說:要不是被你蹬怕了,我就娶你了。孫姑娘聽到這話,怒火中燒,連推帶踢把他趕走了。出了孫姑娘家的門,那個流氓就再也沒有回過牛家巷。
這時那個外鄉女人的肚子已經大得走路都要扶著腰了,成天哭哭啼啼的很是可憐,在街坊們的接濟下生下了孩子,出院的當夜(更有可能是第二天的黎明,前一種說法是孫姑娘的觀點,我認為後一種可能性更大。)就把孩子扔在門口,一個人跑走了。那天夜裡又是颳風又是下雪,家家戶戶都關緊了門窗,街上也沒有行人,這個孩子也許哭了,也許沒哭,反正是沒人發現他,直到早上五點,對門燒餅店的師傅發現他被一床被子裹得沒頭沒臉,放在門口的一張藤椅上,被子上面積了一寸厚的雪。當時街上倒是有兩家人一直想領養孩子,但都不願意收養孫山,怕他父母回來,白養了他。就在居委會考慮要把孫山送孤兒院時,孫姑娘提出來收養他,她和那個流氓的關係街上人都知道,居委會的張主任勸她說:你還要嫁人的,再考慮考慮吧,一個黃花大姑娘養個孩子,算什麼事噻。孫姑娘很硬氣地說:誰說我要嫁人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養他是要他替我養老送終。當時孫姑娘才二十五歲,說出這種話來很逗人笑。但張主任不僅沒笑,反而板起了臉。張主任是個老婦女,也沒什麼文化,但早就猜到她是為了那個流氓。張主任說:你趁早死了心吧,就那個東西,不值。孫姑娘的臉一下子就紅到脖子(下面穿著衣服,紅沒紅就不知道了),就在一個月前,她剛收到“那個東西”的信,信上說:我現在混得很好,但很寂寞。然後就開始解釋他和那個外鄉女人的關係,說他是一時糊塗被那個女人纏上了。然後又說他是怎麼的喜歡孫姑娘,並留下地址讓孫姑娘去找他,但一字沒提那個外鄉女人肚子裡的孩子。信是張主任幫孫姑娘唸的,唸完,她就把信扔到地上,踩在腳下,當成“那個東西”臭罵了一頓,罵完,態度嚴厲地對孫姑娘:這種東西你千萬不要上他的當,連老婆孩子都不要了,他會把你當個寶?頂多當根草!張主任的話有點理智的人一聽就懂,但孫姑娘只聽懂了一半,準確地說,當時完全懂了,後來又完全不懂了,決定性的因素就是那個“騷貨東西”。當看到那個外鄉女人挺著大肚子,手扶著腰倚著門板發呆的時候,孫姑娘一點都不想上那個流氓的當。但一聽到外鄉女人跑了的訊息,孫姑娘的心思就亂了,先是長出了一口氣,像是搬走了一塊壓在心口的大石頭,接著就想到他寄來的那封信,蠢蠢欲動地想要收養這個孤兒,然後帶著孩子去找那個流氓。但又想到那個流氓是在騙她,想到街坊會笑話她,又顧慮重重了。想了一會兒,突然想到那個流氓臨走前對她說的話,覺得自己完全對付得了他,如果他敢像對待“騷貨東西”那樣對她,就把他的褲檔踹爛。孫姑娘有這麼幹的本錢,因為她長了一副男人一樣的身板,個子差不多有一米八,寬肩膀大屁股,茶碗粗的膀條子上全是腱子肉,那個流氓不僅比她矮了有十公分,模子也比她小了一套。而且孫姑娘從十五歲起,就是自己養活自己的,壓根兒就不怕被男人甩,不像那個騷貨東西,離了男人就活不了。這麼想過後,她才來找張主任的,但她不願把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