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一些細節。”
李富凱獨坐餐廳一隅,一口仰盡苦澀的龍舌蘭,回憶一週來自我折磨的情景。為了避開羅敷,他刻意調整上班時閒,減少跟她面對面的機率。每天下午五點整,他會站在辦公室的玻璃牆前,俯瞰那纖細的人影踏著曼妙的步履,躍下廣場的階梯,直目送她的背影在轉角處消失後,才依戀不捨地收回視線。
星期一。
她穿了一件可襯托出她細嫩肌膚的鵝黃洋裝,頭髮自然散落於背脊,教他不禁憶起沉醉在她髮香的滋味。
星期二。
她較平常晚了半小時才步出大樓,穿了一件短袖襯衫及長褲,疾步走進對街的一家麵包店,不消一分鐘,就見她啃著麵包朝車站走去。
星期三。
靛藍的弩蒼因霸道烏雲的掠奪強佔而霎轉陰暗,原應直落的雨被不解情的風吹得亂了緒。狂亂的雨點不大也不小、不遽也不慢,但卻失去了方向與定性。即使人撐了大傘,還是會被淋得一身溼透。她以一隻大包包頂在頭上抵擋雨勢,跨過積水成灘的廣場,小跑步的衝下了階梯,躲進了對街的騎樓。因為騎樓上盡是一片黑壓壓的頭顱,擠滿避雨的人潮,於是她便在雷達眼上消失了!他只冀望她別感冒才好!
星期四。
她步出大樓,才走了幾步,就停駐廣場前良久,她抬起右手肘,自口袋裡掏了樣東西,忽地肩頭便是一聳。一會兒,經過他努力的觀察與推敲,才恍然悟出她正打著噴嚏,而且還一連聳了三次肩。唉!她還是感冒了!
星期五。
她換了件牛仔褲同一群女孩走出大樓,出乎他意料之外,她沒循著回家的路線走,反而跟著那批女孩朝反方向離開。不知她康復了沒?若沒有的話,還帶病跑出去玩,似乎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她簡直是不知輕重!
大概是思及週末一連兩天沒機會見到她,所以他的心情就急速逆轉,變得異常浮躁,直到今天早上開會時,情緒都還不太穩定,得罪了不少人。偶然之間,一聽人提及人事室,羅敷的容顏又鑽進他腦裡,教他根本忘了這一週來避著她的理由。
五點五十分!
羅敷馬不停蹄地伏在辦公桌前,這周來有一半的時間全花在發呆作白日夢上,若再不把正經事辦好,她有愧於心。
“小姐,你這裡有沒有治療心痛的狗皮膏藥啊?”
羅敷訝異地抬起頭,看見眼前的人後,嘴一抿答道:“我沒有狗皮膏藥,倒是有鐵槌和十字釘。你將十字釘瞄準心痛患部,再拿起鐵槌重槌釘子三下,便可止痛──哈──啾!”
他忍著笑,趴在她的隔間板上低頭看著她辦公。“你感冒了?”他遞過自己的手帕給她。
“不用你提醒,我自己清楚得很。”她鼻頭一酸,淚水忍不住奪眶,拒絕他的好意,最後不顧雅觀與否,便將筆一摔,抽了張紙巾,用力擤起鼻涕。“你有何貴幹?”
“幫鄭小姐送份檔案給你。”他放下了公文,走到她桌旁,拉一張椅子坐下,用手肘撐著腦袋,看著她辦公。“不早了,還加班?”
“不是,是我今天工作效率差。謝謝你送公文給我,你可以走了!”
“我等你。”他說著就將長腿交疊,輕鬆打量眼前振筆疾書的羅敷。她長密的睫毛上還凝聚著兩滴晶瑩的淚珠,粉紅的鼻頭可愛的挺起。這般光景讓他憶起念小學時,有位同班女同學因為沒交作業,被老師罰抄生字的可愛模樣,令他不禁莞爾,心中憐意頓生,直想將她擁入懷中。但是向來公事公辦的他,沒做出任何舉動,只是安靜地坐在她身側,欣賞她的側影。
等羅敷的工作告一段落時,已七點半了,他知道羅敷是餓不得的,便帶著她找了家飯店。
“來飯店吃晚餐?”羅敷擔心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