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大用。
這府內也沒有專門的牢房,論起偏僻簡陋的地方,要算是當日林景生所住的偏屋。燕承錦便將人帶到那去。
本想將他摜在地上,可眼睛忍不住瞄了瞄那個已經略微出懷的肚子,最終還是忍了手,只將他推倒在椅子裡。但這顯然也讓這人很不舒服,一手捂在腰上好半天才緩過氣來。他本就生得瘦弱嬌小,再這麼歪在那裡氣喘吁吁的,倒也顯得楚楚可憐。
這房子裡的佈置還是和當日一樣,依舊只有一桌椅,床上被褥都還在。唯一的一把椅子被這個哥兒坐了,燕承錦左右看了看,只有坐到了床上。他的情緒已漸漸冷靜下來,就有另一種茫然的感覺慢慢纏了上來。
這個人的出現,似乎只是讓他感到一種被隱瞞被欺騙的憤怒,而那種對於丈夫紅杏出牆的傷心,卻淡得幾乎連影子也沒有。他覺得自己是應該傷心的,可是心裡那種空蕩蕩的感覺卻又有些不大一樣,以其說是傷心,不如說是失望,對那個人人羨慕的丈夫的失望。人無完人的道理他也懂,但這念頭一起,卻是沉重得令人難以承受。
他只好暫時不去理會,將注意力都放到眼前來。
他也是頭一回瞧見懷孕的哥兒,當下在一旁不動聲色地冷眼打量了半天。見這人十分辛苦的樣子,不禁疑心自己剛才是不是動作過大傷到人了,這讓他有種欺負老弱婦孺的錯覺。可再想一想,除了自己捏著他的手腕力氣大了一些,方才反他推到椅子上粗魯了一些,似乎自己也沒做什麼過份的事——比起這哥兒與別人的夫君私通懷上種了還找到家裡來——自己沒抽得他滿地找牙已經夠客氣的了,這根本一點兒也不過份!
如此想著,燕承錦便讓自己無視了他發白的臉色和一直擱在肚子上的手,輕輕釦了扣桌子:“在我面前裝可憐沒有用……叫什麼名字?”
此人聽了他的話,又喘了兩口氣,這才攥著椅子扶手坐直了,輕聲道:“草民青桐,陸青桐。”
燕承錦在這段時間裡已然把最近的事情串起來想了一遍:“陸胡氏是你什麼人?”
青桐似乎微微一怔,然後他說話一直是輕聲細語的,光從聲音埯也聽不出有多大變化,平平道:“……她是我養母。”
“……滿門潑賤。”燕承錦他對那陸胡氏一家本就沒好印象,又道:“你不是連名字也沒有麼?”
青桐像是被刺了一下,猛然抬起頭來,然後他用一種幾乎是挑釁的口吻道:“我有名字,青桐是陸少爺取的。”
燕承錦已然冷靜下來,根本不為所動:“皇兄在賜婚之前,自然仔細查過陸世玄的為人品行。他這人或許為人有些固執,但一向律已甚嚴,家身一向清白,是沒有所謂亂七八糟的手帕知已的。你若是打算編個才子佳人一見鍾情的故事,還請換個方式。”
他半年多不曾開過口中,一下子說這許多話反而有些不習慣,見桌上還放有一兩隻用過的毛筆和幾張殘紙,想來是當日天麻嫌是舊物沒有一併搬走。這時正好派上用場。拈起筆來問他:“識字麼?”
青桐咬著下唇搖了搖頭。
燕承錦一哂:“你連字也不認識,陸世玄如何會看得上你?”他瞥了青桐手掌下的肚腹一眼:“還是來說說,你這肚子是怎麼大起來的。我可不是想孫子想瘋了的陸老夫人,隨便揣著個什麼野種都能上門來冒充。”他心裡終究還是忿的,說話間便有些平時絕不會出口的尖刻,說出來之後,看著青桐的臉色越發蒼白,有種血淋淋的痛快。
在那一瞬間,幾乎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幾乎沒給青桐說話的機會,接著道:“或者,你以為我和老夫人說過不會把你如何,就不會再出爾反爾?我真想怎麼樣,誰也管不了!”
便在這時,門被人不緊不忙地輕輕敲了兩聲,卻不等屋裡應答,就被人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