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斟上——呃——一點喝的?”
老磨坊謎案
“在我們北山小鎮上,命案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在屋橋事件之後,過了一年多,我才又面臨了另外一件看來不可能發生的謎案。到了一九二三年的七月,我在那個地區執業當醫生已經有十八個月了。社群也接受我成為其中的一分子。我知道大部分人的名字,也認得他們的太太和小孩。他們已經不再拿我那輛黃色響箭型敞篷車——我父母在我從醫學院畢業時送我的禮物——來開玩笑,有時孩子們甚至會要求讓他們搭車呢。”
山姆·霍桑醫生停下來,從他手中的小杯子裡喝了一小口。
“那年一開始就很暴力,有個叫狄洛斯的囚犯在元旦那天從州立監獄裡越獄的時候,殺了一個警衛。現在,在又熱又悶的七月驕陽下,空氣裡仍然有著死亡的氣味。從墨西哥傳來潘秋·維亞①遭到暗殺的訊息,在他開車從山上下來的時候,中了十六槍。不到幾個禮拜,我們又聽到哈定總統②在西岸逝世的訊息。
“但和我相關的那次死亡卻離家近得多……要不要給你來一點——呃——喝的?”
“天啦,山姆醫生!你到這林子裡來做什麼?有人生病了,還是要找個好的制酒作坊?”
“都不是,”我對蜜妮·杜蘭傑說,一面把車停在路邊,好跟她說話。她是那種豐滿的鄉下婦人,似乎永遠不會老,過了一年又一年,就像永遠流個不停推動磨坊水車的水流。她老是開玩笑說私釀的威士忌酒是在樹林子裡做的,事實上,我們離加拿大邊境不過一百五十哩,我們需要的都從那裡來。“我正要去霍金斯的磨坊,在亨利·柯德維勒離開之前見見面。”
①Pancho Villa (1878…1923),Francisco Villa的別名,本名Doroteo Arango,墨西哥革命家的游擊隊領袖,先後推翻獨裁者Parfirio Diaz和Victoriano Huerta的統治,後叉領導遊擊隊反對Venustiano Caranza政權,直至一九二〇年將其推翻,功成身退,三年後在其農莊遭暗殺身亡。
②Warren Gamaliel Harding(1865…1923),美國第二十九任總統,共和黨人,曾透過建立聯邦政府預算制度等法案,但其內閣組織鬆散、腐敗無能,使其聲名狼藉,任內第三年病死於舊金山,由副總統柯立芝繼任。
“我也是,可以搭個便車嗎?”
“當然可以,蜜妮,只要你不在乎別人看到你坐我的車。”
她爬進我旁邊的座位,把她那鼓鼓的網袋放在腳下。“這裡的人都說能坐你的車是了不起的大事呢,山姆醫生。”
“聽到這話真讓人高興。”
我把那輛黃色敞篷車轉上往磨坊去的路.一路顛簸了一陣,沒有說話。亨利·柯德維勒在他住進霍金斯的磨坊後這幾個月裡,成了當地的名人,而由於他的名聲,才讓蜜妮和我這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都來給他送行。
柯德維勒是一個留著一把大鬍子的自然主義作家,完全合乎梭羅①那樣新英格蘭的傳統。他是十個月前住進老磨坊的,和九月底的第一波寒流一起來到。他們說他在寫一本關於蛇溪一帶四季景物的書,可是在最初幾個月裡,幾乎沒有人看過他。就連他的食物和日常用品都是送到磨坊去的。可是過了兩三個月之後,情況改變了,大家開始看到他,也喜歡他。他真的是在寫一本書,甚至還讓我們看一些他最早寫的部分章節。
我在春天的夜晚常到磨坊來,和他坐在開了花的山茱萸樹下,一起喝一杯不合法的啤酒,聽他談往日的舊事口然後他會拿出他的手記,讓我看他文辭優美、關於蛇溪之秋的札記。
①Henry Dav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