跂螞發現自己已經置身屋外,夜風仍寒,他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只有薄薄的睡衣,此刻竟感到有些冷。不過,他尚來不及仔細打量四周的事物之時,便見一道暗影如一隻破空的夜鳥自傾塌的牆後暴射而出,凌厲的殺氣如水銀瀉地一般密佈於每一寸空間。
劍,依然不依不饒地直逼跂螞的面門,跂螞吃驚非小,這神秘的殺手實在是極可怕,竟如此快地自塌牆之後攻出,而且攻勢更加凌厲。此刻他的巨斧已經丟失,手中的短劍也已丟失,赤手空拳如何能擋這樣的雷霆一擊呢?跂螞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是以,他退!
跂螞退,這才發現他的背後竟有一個壯實的軀體擋住了他的路,那是一種感覺,跂螞感覺身後的人便像是一堵厚實的牆,一道巨大而陡峭的山樑,那鐵一般的肌肉讓他想起了剛才在黑暗中的那隻手——那隻將他自塌牆之下拉出的手。
跂螞相信,那堵厚牆之所以坍塌,是因為那隻手。
劍,似乎不受空間的限制,跂螞還來不及眨一下眼睛,便已逼至眉前一尺許。
跂螞依然沒有眨眼,但慶幸沒有眨眼,如果眨了眼的話,他便看不到那精彩絕倫的幻弧。
那像是一顆燦爛的流星,在月光的映襯下,閃過一抹幽藍的光,一閃即逝!
“叮……”那橫空撲至的蒙面人身子禁不住倒翻而出,在虛空之中連翻筋斗,這才落入塵土飛揚坍塌的廢墟之中。
跂螞像是做了一場夢,他竟發現一道刀鋒劈中對方的劍尖,在十萬分之一的偶遇之中,那一刀竟化偶然為必然,這種震撼確實讓跂螞以為自己置身於夢中。而刀鋒與劍尖那一點的接觸竟能將蒙面人震退,這之間所需要的力道是跂螞想都不敢想象的。
跂螞仍未看清他身後之人是什麼模樣,但卻發現了蒙面人眼中露出了驚駭莫名的神色。不過,那種神采一閃即逝,然後跂螞眼中便失去了蒙面人的身影。
蒙面人消失了,突然得讓人心驚,但虛空之中卻多了一片塵霧,由沙石、磚塊、碎木所組成的塵霧,瀰漫了跂螞能看到的所有空間。
其實,跂螞所能看到的空間很有限,因為他的眼神被那蒙面人和坍塌的廢墟所吸引,因此,他所視的範圍的確極為有限。
“呼……”塵霧所過之處,響起一陣怪異的尖嘯,似是碎石碎木磨擦的聲響。
有驚呼,是趕來的跂踵族獵手,他們也聽到了牆壁坍塌的爆響,此時見到這般驚人的氣勢,他們也忍不住發出尖聲驚呼,甚至不知道這片塵霧之中掩藏著什麼妖魔鬼怪。
火把的光亮全被這塵霧帶起的氣旋吹滅,天地依然一片黑暗,蒼涼、悽慘,但跂螞卻看到了一些東西——腳影!
腳影,不錯!那是一片織成一張密網的腳影,好狂好野,那片塵霧便是這一片腳影所攪起的。
腳影,像是一場暴風驟雨般掩來,成千上萬,然後茫然一片,充盈著每一寸虛空。在跂螞的眼下,是腳疊腳,影重影,那種壓力幾乎讓他生出一種窒息的痛苦。
這是什麼武功?是夢還是醒?跂螞禁不住住也想驚呼,但他發現自己連呼喊的力氣也沒有,因為他似乎已經自這一個空間抽走。他的面前腳影頓消,並非是因為那暴風驟雨般的攻勢已停,而是因為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擋住了他所有的視線。
這背影正是將他自屋中拉出來之人的,跂螞那獵人般的直覺告訴了他這一點。
跂螞發現他面前的人也同樣出腳,但卻優雅而飄逸,像是在閒庭信步,不過,他感覺到一種強大如大江東去的氣勢正自四面八方湧向這優雅而飄逸的一腳。
“轟……”滿天的塵土飛揚,碎石斷木如炸開的蜂窩般四處狂舞。
驚魂未定中,跂螞發現那漫天的腳影真的飄散了,無影無蹤,只有那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