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這個,她如何會使性子鬧著潘老爺到汪家提親?
警醒過來,頭一件事兒就是和汪家老兩口算那積年舊帳,但凡她送出去的東西,一針一線也要討回來。不還她就鬧鬧了還不給,她便指使丫頭媳婦們去搶,反正她孃家有的是人手
汪家老兩口也不是吃素地,在市井打混,嘴裡哪沒個三言兩語的。何況那見錢眼開,視錢財如命根子的性子,本已吃到肚子裡的肉,哪裡肯再吐出來。
他們這兩下頂了頭,汪家倒日日不缺戲文瞧。三天兒一大鬧,兩天一小鬧兒。鬧得街坊鄰里,西半城的人,人人皆知。
飯後若無事,鄰里們見了面沒二話,只一句,“去汪家聽戲嘍。”
汪顏善勸不住自家孃老子,亦哪裡見過,哪裡想過潘月娥又這樣潑悍。被他們鬧得一個頭兩個大,攪得他整日不得安生。他又是舉人老爺,也要臉面地,惱狠了,索性不回家,專往那煙花柳地裡鑽,藉此機會倒認得幾個風流成性的同好之人。那些人見他談吐有趣,且有個功名在身,為沾個風雅之名,亦不在乎那幾兩銀子,去哪裡都帶著他。
如此這般,不出三個月,便有粉頭鬧上汪家的門兒,挺著肚子說,懷了汪家的種兒。要麼給銀子,要麼就喝那虎狼之藥打了
潘月娥頭胎生地是個女兒,汪家老兩口早盼著老三家生個兒子。哪裡捨得,好說歹說,給了一百兩銀子,又找了小院兒,安置她住下,又買丫頭媳婦侍候。許諾她若生個男娃兒,叫兒子納她進門兒,抬她做姨娘。這才將事情平息了。
潘月娥還沒和那兩個老東西算完舊帳,又突然殺出這麼個程咬金,哪裡肯依,跑到那小院兒大鬧。那粉頭也是個厲害地主兒,她一上門鬧兒,便尋死覓活,要打了那腹中胎兒。
汪老太爺兩口子氣得跳腳,揚言要休了潘月娥。
最後還是潘老爺看不過眼,將女兒叫回家,斥責一番。又派人與汪家說合,那汪老太爺也只是那麼一說,自家兒子雖是個舉子,到底錢財也沒得多少。他還想著潘家的絕戶財呢。
如何真敢休了這媳婦,趁勢就下了臺階。
只是原本汪家就鬧得雞飛狗跳,新來這粉頭更是今兒要吃雞,明兒要吃鴨,後來又要燕窩人參補身子,喝茶也要好地,必要什麼頂頂上好地松蘿,她才吃得慣。
銀子水淌似地往外花,潘月娥再不肯出一分,心疼得汪家老兩口整日見了汪顏善便是一通埋怨,說他不成事,弄了這麼兩尊菩薩回來。再看蘇家現今得多少家財,十個潘老爺也不比過!早知今日,當日就不該退了蘇家。
因這事兒,汪婆陳氏和汪老太爺兩個相互指責,都是說是對方出的餿主意。
潘月娥聽見這話,氣得又大鬧了一場。不但和汪家老兩口鬧,還和汪顏善鬧。
汪顏善心煩到極點,看看現今這潘月娥,哪裡比得上蘇瑾兒半分?要容貌沒容貌,要錢財沒錢財。更悔當初叫汪家老兩口勸說得動了心,若是他堅持不退親,如今那蘇家的家財豈不是他的?
愈想愈心煩,愈發的不肯回家。
如此這般晃了一年多,眼看春闈又將至,家中仍是鬧騰,便藉著遊學的名頭離了家,一路隨著他結識的幾個狐朋狗友來了杭州。
說是遊學,實則出門這半年多來,哪裡讀過幾行書,寫過一篇文章?不過整日吃喝玩樂罷了雖日日說,要好生讀書,再不能遊逛,可有這些人勾著,哪裡管得住自己。
到杭州的第四日,來這青衣巷閒逛,便遇上秦荇芷,這樣的地方,二人又是歸寧府人士。偏他們,一個被陸仲晗“奪了”未婚妻,一個被蘇瑾“搶了”心上人,有了共同的敵人,自然就愈發的親近,自然而然的,就混到一處去了……
昨兒秦荇芷得一位老主顧來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