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神經質的表情也生生鎮住了他,竟讓他一時無法成言。
面色肅然地沉吟半晌,肖定邦忽然開口,字字句句清晰異常——
“我會立刻放棄兼併計劃,你們趕緊準備一下,下個月給你們舉行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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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定邦雷厲風行地走了,只餘劫後餘生的兩人兀自呆坐,沉默到幾乎讓她心慌。忽然,一陣輕微哼笑打破寧靜,幾乎虛脫的她詫異抬頭,發現笑聲的主人居然是……衛庭賢?
忽如其來一陣說不出的心虛,她沒敢接腔,依舊沉默。
“然後呢?”他的聲音聽來輕描淡寫,甚至輕鬆怡然,暗含的劍拔弩張之意卻讓她一陣心顫:“我們結婚?再生個孩子?”
心頭忽然一痛,因為他含嘲帶諷的語氣。她深深呼吸,努力讓自己顯得胸有成竹:“不過面上結個婚而已,到時候大家還是各過各的,你不會損失什麼。”
“那孩子呢?”
“……到時候就說意外掉了。”
“然後我再和你離婚?你覺得他會放過我?”
她仰頭直視他,眼神裡的堅定忽然讓他心頭一顫:“你不用擔心,我會說……是我甩了你。”
他挑眉,三個問題她居然都牢牢接住,讓他幾乎找不到反駁的理由。而自己由此將要套上的“二婚男”身份,相比她的“二婚女”身份,在這個未曾擺脫重男輕女思想的國度裡,似乎更顯得微不足道。
好吧——理智地來看,這確實是目前救急的唯一方法,肖定邦這隻老狐狸豈是三言兩語就能糊弄的?這場婚禮確實勢在必行。可……她為什麼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來幫他?
疑問如巨石盤在心口,不吐不快。
“為什麼要幫我?”
她一驚,別開眼不看他:“因為……你也幫過我。”
他想了想,猜她說的是比賽時的事,於是垂眸低語:“我沒幫上你什麼。”
世事果然無常,他和她曾是條件懸殊的相親物件,又因緣際會地成為惺惺相惜的評審和選手,而後在老闆與小職員的關係中逐漸趨向和諧。但每次,他都站在高處帶著些微優越感俯瞰著她——卻沒料想這一次,竟是他完全沒預料到的她,以完全沒預料到的身份和方式,挽救了他這些年千辛萬苦打拼下的基業。
若這也算因果回報,他不得不汗顏——他從不覺得自己對她有過任何恩惠,所以她這莫名其妙的拼死相幫,不免讓他心生不安。
有些話說了會傷人,但不說,以後可能會更傷人。
他心念意動——
“田如蜜?”
“嗯?”
“有句話我必須說清楚,我心裡……”他眉峰微蹙,視線卻牢牢鎖住她:“並沒有你。”
她一僵,忽然有種渾身血液倒灌的錯覺。
奇怪了,他不這麼傷人會死麼?她以為自己可以承受,卻沒想到還是被一劍封了喉,心臟像被突然腕了個洞,一陣涼風吹來,嘶嘶得疼。
她抬頭望向那張面無表情的俊臉,片刻後忽然嗤笑出聲:“哈哈哈,你這話說得……好像我心裡有你一樣誒。”
她臉上明明在笑,豐潤面頰上笑肌也精確地鼓著,他卻恍惚看不清裡面的內容。他喉頭滾動,似乎還想說什麼,卻被她再次搶白:“其實這樣挺好,我年紀也到了,成天被催得不行。結個婚再離個婚好歹能清淨個三五年。”
他依舊定定看住她,直看得她心口發毛,只得故作輕鬆地轉過頭:“你要是有了物件可以帶來給我看,我和她解釋就是了。不過蘇遙恐怕是不行了,你也看到了,”她自嘲地聳聳肩:“她是我後媽。”
看到他眼底驟然劃過的痛楚,她在剎那間幾乎有了報復的快感,卻轉瞬即逝地融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