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死晴雯! 一定是她等不及“豬蚊會師”,把這些話都告訴給了黛玉。 賈璉畢竟骨子裡還是個現代人,對於妻妾成群這種事情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有什麼心理準備,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黛玉見賈璉慌亂間立刻將目光避開自己,轉而落在一旁的海棠樹上,登時又起了促狹之意。 她本就是個幽默詼諧的愛笑女孩,只是原書裡因為父母去世、寄居在賈府孤苦無依,加之和寶玉若即若離的感情糾葛,非常缺乏安全感,所以才時常悲傷流淚。 但此時,林如海不僅尚在,而且還升任了兩淮鹽政,她現在是被外祖母接來住在賈府,並無寄人籬下的悲催心情。又兼她並沒有看上寶玉,哪裡還會整天哭唧唧? 黛玉眉眼之間又微帶起笑意: “璉兄已經一妻一妾,享齊人之福,如今又添一妻一妾,豈不是雙倍的齊人之福?” 黛玉也是個冰雪聰明的活潑少女,雖是天生來的多愁善感,但一派天真,並不矯揉造作,又有滿腹詩書,所以她的戲謔,尤其可愛。 賈璉倒更不好意思起來: “讓林妹妹見笑了,我這品德……品德不好……” 黛玉立刻出言反駁道: “這話說得沒道理。 我父親也幾房姬妾,難不成也是品德不好?” 賈璉趕忙連連擺手: “姑丈自然不是。” 心中卻忽然想到在揚州的花船上,老林那“左牽黃、右擎蒼”、摟著兩個歡場女校書的風流樣,不由心中感慨: 看來古代社會真是對男人更“友好”啊,連男帶女都預設有本事的男人就應該妻妾成群。 喜新還可以不厭舊,想當陳世美都不容易——畢竟,在這種只要養得起、就能把喜歡的女子都娶回家的時候,誰非得拋棄糟糠之妻啊。 賈璉正胡思亂想,忽聽黛玉又是黯然一嘆: “原來,璉兄是可以娶平妻的。” 賈璉來不及多想,只是趕忙擺手,據實相告: “我可沒答應要娶平妻。 不過是想著茱萸年紀還小,拖上兩年,或許她改了主意也罷了。 我屋裡已經有了個胭脂虎,若是再弄來一隻花斑豹,我家裡還不得天天鬧得雞飛狗跳的?” 黛玉聞言,便低了頭,再不言語,少傾,忽然轉身就獨自快步走了。 賈璉忽然猜到黛玉的心事,正要開口叫住她,卻忽聽得怡紅快綠那邊傳來一聲喊罵: “和尚、道士的話如何信得?什麼是‘金玉姻緣’,我偏說是‘木石姻緣’!” 得,這是寶玉夢裡發癔症呢。 只這一愣怔,黛玉已經穿花度柳而去,不見了纖纖倩影。 賈璉怔怔望著黛玉身影最後隱去的那棵海棠樹,忽然心中一陣莫名的悵然。 . 忽然又聽得有腳步聲一前一後而來,隨即傳來襲人故意壓低的聲音: “寶姑娘略站站,我還有要緊的話說。” 寶釵仍是語聲帶笑,只是腳步沒停,語氣也不大耐煩: “有什麼話回頭再說也使得,寶玉還沒醒呢,你趕緊回去守著他吧。 那屋子後頭又近水,又都是香花兒,屋子裡頭又香,招惹花心裡長的小蟲子,從這紗眼裡鑽進來,咬到寶玉就不好了。” 她二人腳步很快,賈璉只好一閃身,剛剛避入花叢,寶釵已經轉過山石來了。 襲人在後頭趕著道: “太太跟我說那事,真真兒多虧了姑娘了,我這裡感姑娘的恩德。” 寶釵忽然站住,正色道: “你說的是我姨娘把你給了寶玉的事吧?我不過只是在姨娘面前誇了你幾句,大主意還是姨娘拿的,以後再不可說什麼‘多虧了’我什麼的話,若給外頭人聽見,我成什麼了?” 唬得襲人趕忙連連惶恐點頭: “是我說錯了,打嘴打嘴,請寶姑娘恕罪。” 寶釵這才道: “這些事,你心裡明白就好,別讓姨娘看錯了人,打了臉就不好了。” 襲人趕忙賠笑道: “那是自然的,我以後就是太太的人了。 我已經去給太太磕頭謝恩了,且並沒去跟老太太磕頭。” 寶釵聽了這話,方一笑道: “你很明白事理,也不枉我娘和我在姨娘面前三番兩次誇你了。” 襲人趕忙又道: “我有些事情還要求姑娘。” “哦?” 寶釵臉上笑容不改,但只這一個“哦”字,卻是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