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草搖頭,“我不是對生活沒有信心,我是為了他好。”
山風呼呼的從她耳邊刮過,李芳草眼淚湧了出來,又被吹乾,“你告訴我該怎麼辦?他父親親自來懇請我離開他,我能怎麼辦?我不敢賭他為了我跟家人決裂不會後悔,他對我好,我希望他能過的幸福。”
“我只是太弱小了,我幫不了他,不能給他帶來好處。”李芳草喏喏的說道,“我怕他會後悔,真有那一天,我接受不了。”
前世的她從草地上站了起來,笑著抹去了她臉上的眼淚,輕聲說道:“那就努力變成一棵大樹吧,根深蒂固,枝繁葉茂,誰也不敢瞧不起你,誰也不敢欺負你。”
李芳草看著前世的她帶著貝貝,轉身消失在了漫無邊際的草海之中。
長夜漫漫中,李芳草在驚悸中醒了過來,窗外的天空散發著微弱的星光,床頭的機械小鬧鐘秒鐘一格一格的走動著,滴答聲在寂靜的夜裡個格外清晰。
李芳草看著外面的星光,想象著楊知非看到她寫的那封絕情的信後會是什麼反應。
他肯定覺得她背叛了他們之間的感情,他為她做了那麼多,一旦有了阻力,她竟然就這麼輕易放棄了。
東方漸漸亮起了魚肚白,李芳草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李芳草等著楊知非回來後找她質問,但是一直到年底,她都沒有等來楊知非。
婁玉娥藉口探親回了老家,再沒有回來過。張美香家裡給她找了工作,張美香也離開了知青點。
現在知青點從李芳草來的時候的八個人,到現在只剩下了她,週三喜和鍾麓了。
自從運動結束後,鍾麓一直堅持寫申訴材料,給各部門寫信,證明他父親是無辜的,被冤枉的,如今也有了結果,鍾麓父親來信說他已經恢復了工作,還補發了不少津貼,家裡的日子好過了很多。
李芳草以為鍾麓也要回家去,但鍾麓一直呆在知青點,沒有提過要回家的事。週三喜問起來,他就半開玩笑的說道:“我沒有工作,回城裡幹什麼?”
這天大雪紛飛,村裡不上工,李芳草他們三個人熱熱鬧鬧的包著餃子。灶房炊煙裊裊,大鐵鍋裡的水沸騰著,冒著熱氣和水泡,旁邊高粱杆編成的蓋子上堆放著滿滿的白白胖胖,等著下鍋的水餃。
有人敲響了知青點的大門,喊道:“芳草!”
“好像是秦鴻的聲音。”週三喜耳朵尖,拍了拍手裡的麵粉跑了出去。
李芳草聽到喊門聲時,心裡一顫,險些把手裡的餃子掉到地上。
她每次聽到有男人的聲音喊她,她都會下意識的以為是楊知非回來了,要找她。
週三喜跑去院子裡開了門,朝灶房喊道:“芳草,秦鴻同志來了!”
秦鴻一隻手拎著一扇排骨,另一隻手拎著兩隻用草繩捆著腳的雞,肩膀上和頭上都已經落了滿滿一層雪花,筆挺板正的黑色毛呢大衣襯的他身材高大魁梧。
週三喜跑去灶房,拿了盆放排骨,又把雞扔到了簷下,抓了一把玉米粒餵雞。
李芳草從簷下鐵絲晾衣繩上取下毛巾,遞給了秦鴻,讓他掃掃身上的雪。
秦鴻接過毛巾,在身上拍打了幾下,笑道:“我來蹭頓飯,歡迎嗎?”
“你來就來,不需要拿東西。”李芳草微笑道。
鍾麓在灶房喊道:“餃子熟了。”
幾個人進了灶房,李芳草跑去他們儲存大白菜的房間,挑了一顆白菜,剝了外皮,只用裡面的嫩芯切了,倒了一個山楂罐頭進去拌了拌,就是一道清甜的小菜。
鍾麓給秦鴻盛了滿滿一碗餃子,幾個人就坐在灶房裡,藉著灶膛的餘溫熱熱鬧鬧的吃起了餃子。
吃過飯後,李芳草拿了一把傘送秦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