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櫟對著沐霜使眼色,沐霜搖搖頭,他們不能這樣帶他走,那會成為景芮一輩子的遺憾。
一包紙遞到沐霜眼前,沐霜的視線沿著那隻手而上,看了一眼那隻手的主人,她想,是的,她是怨張謹宸的。
沐霜抽出一張紙,靜靜地為景芮擦拭不停滑下的淚水,越擦越多,彷彿永遠擦不完。
良久,哭聲漸漸低了下來,慢慢變成抽泣聲,景芮剋制著抽泣,反握住沐霜的手,努力地扯開一個微笑,“沐霜,我沒事了,我送他。”
“嗯。”
沐霜想扶景芮起來,但使不上力,張謹宸移了一步,在另一邊扶起景芮。
“老公,我送你,你昨晚說的話我都記在心裡了,就像你一直在我心裡一樣。”景芮抱起垂落在床邊的那隻已經沒有生病跡象的手,強自壓抑著哭腔,溫柔地笑著對白布覆蓋下的人。
“沐霜,謝謝你,你身體不適合過去,你先回房間。”醫生和護士將逝者推走,簡櫟走過來對沐霜說。
“嗯。”沐霜頷首,後退到一旁,身後感受到一股支撐的力量。
回到房間,之前在這房間裡所有的情緒都被一掃而空了,沐霜身上蓋著張謹宸幫她掖好的被子,靜靜地坐在床上,看著張謹宸在桌邊忙碌的背影,所有所思。
“喝杯熱水驅驅寒。”張謹宸倒了一杯熱水過來。
張謹宸轉身前,沐霜轉開了視線,張謹宸漸近床邊,將一杯水遞了過來。
沐霜垂頭怔怔地看著這杯水,過了一會兒,彷彿反應過來了才接過來,抱著手裡,並沒有喝下。
良久,沐霜抬頭看向張謹宸,一雙漂亮的鳳眸盡是悲傷,“你說,景芮以後會怎樣,是不是一直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
張謹宸抽出沐霜手中已經涼掉的水,右手指腹輕輕地撫著沐霜的眉頭,企圖將它撫平。
“不會,她會堅強地生活著,過一段時間,會從這段感情走出來。”張謹宸的眉眼蹙著,因為他的企圖沒有成功。
沐霜一笑,對上他的眼睛,“對啊,時間會治癒一切。”然後呢,那個人會一直埋藏在心裡,時時觸景生情,常常情不自禁。
張謹宸的手一滯,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沐霜,然後起身。張謹宸將掛在床頭的皮草披在她的肩頭,走去冷掉的水倒了,再端來一碗冒著熱氣的類似紅糖水的東西,低聲說,“將這個喝了。”
面上的表情雖然依然沒有改變,但這幾個字,聽得出他的不開心。
沐霜捧著像紅糖水的東西,內心一片平靜,已經不會再已經他的不開心而起一絲漣漪。他的這些關切,如果來得早一點,那她會很開心,她會視為聖恩,有了其他的都不算什麼了。可,現在看來,他是在愧疚嗎?因為他確實對不起她,和陳晴晴有一段情?
沐霜把手裡捧著的藥水一飲而盡,將碗遞給張謹宸,“你現在不用愧疚什麼,我既然決定和你離婚了,你自然有充足的理由和陳晴晴在一起。”就算是還給他這一碗藥水的回報。
張謹宸沉默地看了她半晌,“我沒有和陳晴晴有什麼。”
乍聽此言,很像是丈夫被妻子撞見與別的女人的□□後驚慌的狡辯。
沐霜又一笑,“現在沒有什麼,以前有什麼,以後也會有什麼。”
張謹宸的目光停留在她那虛弱的笑臉上,“你還是不想要見到我?”
沐霜修長的睫毛顫了顫,想了片刻。是的,她還是不想見到他,他一來就會讓她想起那些不開心的事,就會讓她覺得很壓抑,就像一根針把她包裹得很飽滿的那些壞情緒扎破了,一瞬間都衝了出來,她不知道該怎麼把它們重新包裹起來,以至於不能自控地想向他發洩,可這樣,自己也很難受。
沐霜雙手掩面,壓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