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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無愧

從李東陽進了詔獄以後,韶齡這顆心就沒放下來過。

沒過幾日,這件舞弊案就升級成了太子與萬妃之爭,聯絡年前宮亂,韶齡感到這次沒有那麼容易能解決。

以萬貴妃馬首是瞻的大學士尹直首先發難,直斥作為東閣直講的程敏鎮收受賄賂,鬻題賣官。

內閣方收到此類奏章時,劉吉揣測上意,未加理會,不過沒幾天工夫,御史臺的奏呈便又鋪天蓋地,紛至沓來,所彈事宜與前次相仿,言詞卻憤慨了許多。

接著臺臣湯燕論奏,請退奸進賢;又有御史王篙等,中傷敏政,更有大臣向聖上進以曖昧之言質疑太子德行。

作為太子的忠實擁護者王恕、馬文升等接著反擊,大罵華永、湯燕乃是陰險小人,嫉妒程敏政,妄圖取而代之,所以捕風捉影,危害忠良。

一時裡兩派相據不下,互罵忠奸,我為君子,爾是小人,將朝堂攪得烏煙瘴氣,猶如市井一般,終究也鬧不出個名堂。

聖上又問劉吉重閱試題的結果,劉閣老回覆說:“當時考校已定,按彌封號籍,臣復會同五經諸同考連日再閱,定取正榜三百卷。”劉閣老外號“劉棉花”,繞來繞去並沒有給出三人是否舞弊與否的答案。

一連幾日早朝,皇帝端坐其上,聽著他們吵鬧,亦是不置可否,朝會散了,徑自而去。

後來王恕勸程敏政自辯以明。程大人用血書答:“歐陽公、朱文公當時各遭讒謗。當時歐公在執政,所以可自辯;文公在庶僚,所以無法自辯,恐反遭鍛鍊。況上有老母,下有弱子邪!”血書傳到朝中,群臣亦動容。郎中陸容、給事中楊廉、進士夏超、錦衣千戶葉通先後上書訟其冤。

於是聖上讓程敏政與華昶當場廷辯。廷辯時,郎中陸容當場拿出覆校所黜可疑十三卷試卷,都沒有經敏政校閱,華昶等人語塞,聖上立刻將其以言事不察之罪罷黜。

原以為這件事就此了結,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事情又有了新的發展,北鎮撫司指揮使受萬妃指示,嚴刑拷打徐經、唐寅,身陷囹圄的徐經受盡折磨,被迫服誣認罪,供稱程敏政受其金幣,出賣試題。口供拿到御前,聖上大怒。

接著又有萬妃一黨實名上奏,同指程敏政鬻題賣官,貌似忠良,實包禍心。皇帝不應礙於太子情面,故加放縱,而理當正國法,明君綱,除此巨蠹,安天下學子之心云云。

韶齡感到一陣陣絕望,兩個弟弟都對徐經咬牙切齒,韶齡勸道:“能抗得過詔獄嚴刑拷打的有多少人,你們進去了也是一樣的。”雖這麼說,可是徐經的糊塗換來的不僅他們三個出獄無望,更糟糕的是,將太子朱佑樘也牽扯進來。

晚上,下了朝的張巒告訴孩子,李東陽的父親駙馬都尉李德彰回到順天了,卻是寫了請求解官待罪的章疏遞上去,李府已經被錦衣衛監視著了,出入的每一個人都會遭到盤查。

“阿韶,我知道你怎麼想的,只是這個時候就別再去李府了,避避嫌吧。”張巒頹然道。

韶齡不敢相信勸道:“也許會有轉機呢?他不是長寧侯嗎?”

“傻孩子,重慶公主已過世多年,聖上對李家還能有多少恩德,要不是周太后和太子護著,他怕是跟徐經一樣要過大刑。”張巒心疼女兒,安慰道,“這個時候,保住性命要緊。”

可是第二天卻傳來了更糟的訊息,又有郎中上書,將鬻題案與年前宮亂相聯絡,矛頭直指太子,暗示太子有不臣之心,聖上震怒,將東閣所有詹事都軟禁了,並嚴令在事情查清楚前不許大臣為太子辯護。據說王皇后與周太后終日哭泣,太子也閉閣不出。

五月的順天,天氣竟然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事情就像一個失控的車輪一樣,誰也沒有辦法讓他停下來。

直到,程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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