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齡突然意識到是我多慮了,望著他,不好意思地柔聲說:“我相信你。”韶齡捧過一杯新釀的桂花酒,遞給他,“賓之,阿照就交給你了。”
李東陽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望著韶齡我的眼睛堅定地承諾道:“娘娘放心,臣誓死效忠聖上,效忠殿下!”
韶齡看著他離去,心裡湧出一種淡淡的悵惘。一直到看到阿照白胖的臉頰,才拋開李東陽那絲淡淡的憂傷。
因為明天阿照就要正式讀書,韶齡特令瓊蓮把他抱到我的床上。待洗漱完畢,阿照就向韶齡招手。韶齡趕緊抱他起來。忍不住說:“阿照,你怎麼那麼沉啊?再過幾年,娘就抱不動你了。”
阿照有一雙跟朱佑樘一樣的鳳眼,他摟住韶齡的脖子,說:“那我來抱娘好了。”
韶齡忍俊不禁:“那等娘七老八十的時候讓阿照抱。”
阿照只是傻乎乎的笑,坐在韶齡的懷裡,玩著自己白胖胖的腳丫,燭光下,這個玉雕似的娃娃,指指翹著的腳丫對韶齡說:“香的。”
韶齡捧住他小臉,親了一下,說:“明天你就要上書房了,可不能在書房裡這麼玩。你要聽話,李少保教你的,你要好好聽。”
阿照點點頭,水紅的小嘴一咧,又問道:“那大伴可以抱著我去嗎?”
韶齡一愣,這大伴不就是太皇太后送來的那個小太監嗎,於是說:“阿照,你自己可以走,不可以在書房叫大伴抱你了。聽到嗎?”
阿照似乎有點疑惑,問道:“可是老祖宗和皇祖母說我讓大伴做什麼都可以呀?”
作為唯一一個宮裡的皇子皇孫,阿照被幾位長輩寵得有些過頭,就連朱佑樘自己也經常不顧皇帝的體面,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他。大部分時候韶齡都儘量剋制自己不去敗壞幾位長輩的心意,可是必要的教育也是必不可少。
韶齡正色對著阿照說:“照兒,你是太子,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你也不能做。你去書房就要聽師傅的,好好唸書。下了學才能與大伴一起玩。”
阿照似懂非懂,點了點頭。韶齡拍了他一陣,才輕聲說:“睡了。”拿過一床毯子蓋在他的身上。
第二日四更,韶齡和阿照就起床,朱佑樘也趕在早朝前一同乘坐輦車前往上書房。阿照有些犯困,歪著腦袋靠在韶齡懷裡,直到到上書房門口韶齡才輕輕拍醒他。
太子入學是大事件。三品以上大員都跪在門口迎接。虛歲還不到五歲的阿照,看他們行了三跪九叩,清楚地說了聲:“辛苦了。”雖然年紀很小,可他說話,已經有一種天然的莊嚴。
按照規矩,韶齡沒有資格坐在邊上觀看,可是朱佑樘拉著韶齡的手,左右大臣也不好說什麼。李東陽穿著嶄新的官服,給兩人行了大禮。朱佑樘點頭說:“開始吧。”
阿照走到了李東陽面前,向他作揖,按照事先教好他的話說:“少保,一日為師,終身為師。阿照初學,以後請少保費心。”
李東陽趕忙回答:“臣自當為太子殿下盡心盡力。”
阿照忽然抬起頭,對他頑皮的笑了笑。李東陽本來一本正經的,這時也浮出了半個笑容。他帶著阿照走到書桌旁,先潤溼毛筆,在宣紙上揮毫。寫了八個字:海晏河清,正大光明。此八字,筆力清奇,風華絕代。朱佑樘在韶齡的耳邊連連讚道:“好字!”
李東陽叫阿照跟著他念了一遍,阿照倒是好記性。只聽一遍,念出來就中氣十足。李東陽又彎下身子,握著阿照的小手,在紅格紙上重寫了一遍。阿照的樣子,雖然稚氣十足,但眉宇間特別認真。
寫好了字,李東陽就開始講書。他朗朗的說:“今天,臣先給太子講論語。”
李東陽挑了這一句開頭:“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心共之。”
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