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磨延啜根本不計較這些了,他已經徹底死了心,既然已經來到長安,那麼,接下來對於他來說,就只能是在長安在大唐苟且偷生歌舞作樂過一天是一天吧。反正他的一切開銷,都由大唐朝廷承擔。
不多時,殿口傳來一聲太監尖細的呼喊:“皇太子殿下駕到!回紇公主駕到!”
李豫來了很正常,關鍵是最後那句“回紇公主駕到”,讓很多在場的大唐重臣都有些訝然,今日在城外鬧事的回紇公主竟然被皇太子李豫帶進宮來?李豫帶她進宮參加今晚的國宴,顯然是得到了皇帝的允許。
回紇人則是身形一震,吃驚不小。
磨延啜原來在閉目養神,聞聽如此,陡然睜開雙眼,震驚地望向了殿口處,當他看到跟在唐朝皇太子李豫身後走進麟德殿的骨雲時,眉頭一簇,忍不住發出輕輕的咦聲。
骨云為什麼來長安,他都有些狐疑。
自打進宮之後,唐朝宮室之壯觀之華美,看得骨雲其實有些眼花繚亂。而麟德殿內如此寬敞,諾大的宮殿中擺設了數以百計的案几席位,美貌如花的宮女如同穿花蝴蝶一般來回送著酒菜,殿中分兩排端坐著黑壓壓的一大片大唐權臣,骨雲心頭微微有些緊張。
她倒也不是害怕,而是頭一次經歷這種聲勢浩大的宴會場面,多少有些拘謹和不安罷了。
磨延啜霍然起身,站在那裡凝望著跟隨李豫過來的竟然有些東張西望的骨雲,臉色有些陰沉,對於這個義女,他是頗為寵愛的,大抵是因為他一直想要一個女兒但身邊諸多女人都沒有為他誕下一女的緣故,而昔年無意中收的骨雲在膝下,就倍加愛護。而正因為寵愛,他才對骨雲的出現感到不安、憤怒和茫然:你這丫頭,跑到長安城來做什麼?這地方是你隨隨便便就能來的嗎?而且還跟唐朝的太子走到一起……
骨雲從人群中一眼就看到磨延啜。她當即淚流滿面,幾步衝過去,跪拜在磨延啜跟前,哽咽道:“父汗,讓你受苦了!”
磨延啜心情複雜地閉上了眼睛,強自忍住了欲要奪眶而出的眼淚。他嘆息一聲,伸出手去撫摸著骨雲的腦袋,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知道說什麼好。但此刻是在唐朝皇宮之內、處在大唐群臣的注視之下,而自己又身為半個階下囚的身份,磨延啜定了定神,將骨雲扶起來,壓低聲音責問道:“你這孩子,為何跑到長安來?你可知道這地方對於我們回紇人來說,就是龍潭虎穴?父汗如今身不由己,想要護也護不住你喲……”
骨雲銀牙暗咬,小聲道:“父汗,女兒此番來長安,是……”
骨雲左右四顧,聲音小若蚊蠅:“歐陽先生讓我轉告父汗,稍安勿躁,靜觀其變,我們會想盡辦法促使父汗返回漠北。但是,骨咄祿大人和移地建哥哥,可能卻無法保全了。”
磨延啜眼眸中略過一絲興奮的光澤,原本絕望的心底逐漸泛起一絲絲的希望,在他眼裡,歐陽凡是一個奇人,文韜武略無所不通,他與大唐朝廷和大唐皇帝有著刻骨銘心的滅家之仇,既然歐陽凡插手,那麼說明其人必有策略。
磨延啜與骨雲目光交匯,察覺到周遭大唐群臣的關注,他便急急示意骨雲坐在自己旁邊。
李豫大步走過來,微微一笑:“骨雲公主的席位就在本宮旁邊,還請公主移駕過去。”
李豫眸光微微有些火熱,旁人看不出端倪來,但作為當事人的骨雲卻深有體會,心裡很不舒服。但她這一次進入長安,是歐陽凡與她謀定的計策,目的就是不惜一切手段,想盡辦法,把磨延啜和回紇各部族首領正大光明地營救回漠北老巢,而在歐陽凡的計劃當中,唐朝太子李豫是一個關鍵人物,為了父汗,骨雲不得不隱忍三分。
否則,以骨雲的性情早就當面反彈了。你算什麼東西,竟敢打老孃的主意,唐朝太子又如何?在老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