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看了看天色,轉臉對身邊的挺拔男子說道:“不早了,師兄,你看在天黑前,能談下來嗎?”
被他稱為“師兄”的男子正是孟立仁的獨子孟懷淵。聽到這話,孟懷淵回頭笑道:“放心吧,條件都是之前談好的,今天也就是走個過場,立個約定,不會耽擱太久的。”
他的語氣篤定踏實,配上那一臉和煦溫暖的笑意,看在沈青嵐眼裡,便是十足十的保證。沈青嵐不覺露出笑容,重重地“嗯”了一聲。
低頭的時候視線掃過孟懷淵腰間,藍色緞質的長袍外,一枚天青色腰佩正閃著玉石獨有的柔潤光澤,彰顯著它的存在。
沈青嵐心裡一軟,右手向下摸到自己腰間那枚同樣顏色質地,刻著同樣的連理枝花紋的玉佩上,熟練地用觸覺找到玉佩左下角那個小小的字,用指尖沿著那個字的一筆一畫摩挲著,如同將字刻上去的時候一樣,那是個小小的“孟”字。“師兄,這腰佩,你還喜歡嗎?”不知不覺間,問題出了口。
“當然喜歡,你的眼光是最好的。”孟懷淵笑著在他頭上摸了摸,拉長聲音,“不過……”
“不過什麼?”沈青嵐側頭避開他的手,警覺地追問。
孟懷淵笑意加深,“不過啊,這種東西不該由你送我,應該我送你才對。咱們自家就開著玉器鋪呢。”
沈青嵐滿心歡喜,嘴上卻是順著孟懷淵追了一句,“就是,那就先記在賬上,回去之後你就送我!”
孟懷淵寵溺地笑著,大手再次揉上他的頭,“一言為定,回蘇州之後,師兄就回贈你。”
沈青嵐也笑了,收回視線,重新望向幾十丈外的竹亭,盼著和談快些結束。
竹亭上,談判已經大致達成,卓家將江南十家酒樓和十家客棧的地契交於孟家,交換孟家在江北二十家綢緞莊和成衣鋪的地契,其餘有交叉部分的行業兩家共同合作,互利互惠。莫千城正在起草盟約,卓孟二人候在一邊。
天色暗下來,竹亭和兩邊船隊裡都打起了火把。江面上起了風,混著溼氣一陣一陣地吹著,寒意透人肌骨。
“卓”字旗下,卓天屹伸手牽過身邊瘦削青年的手,輕輕揉著,“冷嗎?”
青年“嗯”了一聲,蒼白的面上一雙略微上翹的眼睛眨了眨,眉頭微蹙,纖細的手指捏住上好狐毛做成的披風領子往上輕提。分明是畏寒怕冷的動作,卻硬是將他襯出了一種病弱的美感,令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下一刻,伴隨著一聲輕呼,青年整個人被裹進嘩啦展開的黑色大氅之中,男人的手臂緊摟著他的肩膀,淡淡的體味充斥鼻端,生生令他羞出一臉潮紅,“別……你家人都看著呢!”
“怕什麼?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你江墨洇,是我卓天屹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他們才會重視你!”
“可是,你爹他……”江墨洇抬起臉,不無擔心地道。
“別‘可是’,我爹也阻止不了我,我已經認定了你!”卓天屹看著他的眉眼,重重地說著。
江墨洇被他眼裡的堅定感染,將一聲輕嘆咽回肚裡,卻又被一陣咳嗽逼出了眼淚。
卓天屹連忙幫他順氣揉背,好半天,才將他的咳嗽壓下去。他乾脆將他攬到胸前,用自己整個懷抱將他密密裹住,“我已經打聽過了,晉北玉龍山莊有千年人參,明天我就派人去採買。這次,一定要把你的病根去了!”
江墨洇仰臉,水似的眸子裡蒙上一層霧氣,“別這樣,把我從添香樓贖出來已經費了那麼多銀子,再為我買千年人參,太破費了。”
“怎麼說話的?什麼叫做‘破費’?你是我的人,我為你花錢怎麼叫‘破費’?”連番追問讓江墨洇重新低下熱燙的臉,尤其是那“我的人”三字。
卓天屹看出了這點,追過去湊在他耳邊輕聲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