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女同學與她說了這句話後,又嘆:可惜,是個麻子臉。佳靜,以你這條件,他固然清華北大又怎麼樣。你找個不是清華北大的,但家境比他更好的,長相比他好一些最少不是麻子臉的,會難嗎?
他不是麻子臉。林佳靜想都沒想,為他爭辯了一句。
女同學吃吃笑:他這不叫麻子臉嗎?你看他臉上的痘痘坑,一輩子都別想好得了。
林佳靜沒了聲氣。你想他哥,他自己說的,是醫生,都治不好弟弟這痘痘臉,可見這個後遺症是一輩子的。
這個時期的女孩子,大都林佳靜這個樣,對男性的幻想只停留於外貌,尤其林佳靜還是個漂亮的,怎能找個不登對的,拉出去,都要被人笑話——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被周圍其他人笑,林佳靜心裡這股傲氣更放不下了。
但是,她終究與家裡那些俗透的姐妹們不同,她知道他人好,而人好,按照蔓蔓姐的說法,是最重要的。
記得那晚上在火車裡過夜時,他們為省錢,坐的是硬座。夜晚車內開著空調,睡得不止甚是辛苦,而且寒冷至極。半夜裡她迷迷糊糊,冷得周身打顫,忽然覺得到了一陣溫暖披在自己身上,溫柔地包裹住自己。半睜眼一看,原來他是拿了自己帶來的那件僅有的夾克,全給她披上了。
那一瞬間,她內心深處裂開了條縫,溢位了濃濃的液體。
一個人為了你願意捨棄自己,你有什麼話可以說呢。
望著他在夜風中形似單薄幾分失意的背影,她站住了,腳跟像紮了根的樹根,動不了。
風靜靜地吹,這大概是第一次她望他的背影,而不是他追著她的身影。
“寶兒,你在哪裡?”
姚家裡傳出姚夫人叫小兒子的聲音,打破了樓道的寂靜。
姚子寶忽的轉過身,沒有先看見自己的媽,而是目光往下面自然地掠過時,眼鏡片上一抹訝異的閃光,與站在下面她烏亮勾人的眼珠子對上了。
一時間,靜,再次停頓在這兩人中間。
“寶兒。”
姚夫人推開家門探出腦袋尋找兒子時,姚子寶已經恢復了神貌仰頭問母親:“媽,什麼事?”
看兒子不過是站在樓梯道吹風,姚夫人這顆心放下來,道:“沒事,你幫我到外面超市去買瓶醬油。剛炒菜時就不夠了,想著吃完飯再喊你去買。”
現跑腿的小工作,哥是不做了的,就他這個小兒子做。姚子寶朝母親點了下頭:“我身上有帶錢,現在就去買。”
姚夫人見兒子答應,拉上家門。在她看來,讓兒子去外面走走散散心也好。
姚子寶往下走,是走到了下面一層樓。林佳靜在聽見姚夫人叫時,本就該躲進屋子裡了。可是,她突然發現對面蔓蔓的屋鎖了,又不大情願回陸家去拿鑰匙,這不在中間猶豫著。
他擦過她身邊時,回了頭,看到她苦惱的半張側臉,似有所悟,於是伸出去的手在她小臂上一抓。
一驚,她低下頭看他,眸子裡飛閃的光像是在確定什麼。
他無聲地努努嘴,向的是陸家的方向,可見早是猜透她的心思。
陪我去買醬油吧。他一張一合的嘴唇說。
在這裡始終乾巴巴站著,引人注目也不好。她腦子裡突然一陣發熱,只想逃,便跟了他下樓。下樓的時候,他的手還拉著她的手。一直出了樓梯,穿過寬敞的大院空地。
姚夫人,那是始終對兒子擔了份心,靜悄悄地推開窗戶偷窺,結果,見著兒子拉著女孩子,一起走出了住樓。一剎那,她差點沒有暈掉。
“媽。”姚子業挺稀奇的,自己的媽姚夫人向來是開明至極的人,開明到什麼地步呢,陸夫人都無法接受的事,她一概能全收,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