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褪去,今日難得的是個好天氣,清晨,有一縷陽光從地平線上緩緩照向人間,將被白雪覆蓋的屋頂的反射出一片璀璨的金光。
薛掌櫃指揮著夥計將東家隨身的行李都搬上馬車,陶氏牽著陳懷敏的手,由秦長瑞扶著上了前頭一輛馬車,陳悠則帶著阿梅阿杏坐後頭一輛,這次回去,秦長瑞並沒帶多少人,只帶了阿魚阿力和後廚一個掃灑的婆子。
柳樹衚衕那院子也不多大,住不下許多人。
很快,陳悠他們坐的馬車就駛離了永定巷,薛掌櫃在外頭站著目送了會兒,瞧著馬車影子消失在晨曦裡,轉頭回了百味館中。
百味館臘月二十就關門了,薛掌櫃盤了賬,照著秦長瑞交代的給夥計們發了工錢,大家便能回家過年。
因這好不容易的晴日,渭水上的船隻多了起來,年底,之前許多因為惡劣的雨雪天氣積壓下來的貨物也可以出航了。
一時間,華州城碼頭熱鬧非常,秦長瑞帶著妻子兒女上了早就定下的客船,不多時,船伕撐了船就滑入了渭水中。
浩渺的渭水之上,到處都是來往船隻,這次秦長瑞做了充分的防備,回林遠縣途中很順利,只是第三日暴風雪天氣又回來了,耽擱了些行程,在半路歇了半日。
阿北從外頭辦差回來,身上的披風還來不及脫下,就匆匆去了秦徵的書房之中。
他推門進來的時候,白起正在與秦徵說事。
白起瞧著阿北渾身狼狽的樣子,眉頭一皺,“阿北,你有沒有一點規矩!這要是在建康府中,你少不得要捱上一頓板子!”
秦徵抬頭瞥了一眼阿北,“什麼事?”
阿北也顧不得被白起訓斥,關了門快步走過來,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秦徵,“世子爺,京中的信。只怕是不好了!”
秦徵展開信封中的紙張,掃下來,面色頓時就寒下來,“我知道了,要不要早些回去,我自會安排,阿北你繼續留意動向。”
秦徵將信遞給一旁的白起。
阿北想了想又說道,“世子爺,陳家一家今日一早就回林遠縣了,若是我們急著回去,那陳家那大姑娘,你還帶她走嗎?”
聞言,秦徵抬頭看了阿北一眼,勻稱瘦長的指節摩挲著一旁的青瓷茶盞,秦徵沒料到陳家一家這個時候會去林遠縣。
“百味館的陳老闆老家便是林遠縣的,家中還有一雙老父老母並兩個房頭哥哥,只是聽說關係不大好,所以也就一年回去一次。”白起看完了信,將信連同信封一起扔進了旁邊的火盆中,慢慢說道。
秦徵這才想起是有這麼一出,他為陳家做的這些,都只是為了讓陳悠替祖父治病,若是這個時候陳悠回了林遠縣,倒還真是有些麻煩。
可這時候總不能派人將陳悠劫回來,況且這也是他的疏忽,未先與陳悠將事情前後說清楚。
這邊惠民藥局剛開張沒幾日,許多問題都漸漸出現,他每日處理這些問題,都已力不從心,還要應付的建康城那邊,根本就分身乏術,哪裡還有時間管到陳悠那邊。
“阿北,你讓人盯著陳家大姑娘的情況,有什麼重要的事再來告訴我。”
“白起,你去尋人通知這幾日任命的藥令,明日過來,我有些許多事情要交代。”
兩人領了命令,一起出了房間。
秦徵疲憊的靠在椅背上,一手搭在額頭上,室內的橙黃的燈火明明滅滅,他下狹長的雙目疲勞地閉了閉,而後目光落在了書房內一把椅子上。
這把椅子上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可是秦徵的目光就是不自覺的落在了上頭。
這把椅子正是陳悠那日在這裡坐的那張椅子,少女憂鬱擔憂的臉孔好似還在眼前徘徊,秦徵苦苦的扯了扯嘴角,除了祖父,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