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兄一走,我的心裡也有些安定不下來,家中雜亂,也難以靜心,我就想去外面走走,時間早也不著急,慢慢走就是了。”褚鈺這個理由算不得極好,卻也是說得過去的。
宋智嵩還想勸,讓他去自家別院住一住之類的,被褚鈺拒絕了,“不用了,我意已決,不用再勸我了。”
“既然這樣… …”宋智嵩正要說什麼,就聽得閆松鶴的聲音響起,“宋兄可在,我親自來了,速來迎我!”
聲音還未落地,就已經看到閆松鶴步履生風,大步走進來,一旁的小廝滿臉的無奈苦笑,這位可真是他攔不住不敢攔的,只能一路小跑,側著身跟進來。
“鶴兄親至,我該早迎到門口的。”宋智嵩忙起身,還不等他走到大廳門口,閆松鶴便已經跨過門檻了。
宋智嵩擺手,那跟到門口止步的小廝鬆了一口氣,退開了。
“我竟是來得巧,你們兩個剛好都在,不用我再去找了。”閆松鶴看到褚鈺,笑著拉過一旁的桌子,一直拿在手中的畫卷被他揚手展開,卷軸滾動,一幅畫呈現在兩人眼中。
“哦,這就是鶴兄新作?”宋智嵩臉上含笑,湊過去觀看。
褚鈺也不好再說之前的話,跟著起身過去看,那是一幅松鶴延年,松柏如傘,鶴立其上,振翅欲飛,遠方,青山隱隱,若有鶴影,已在雲中。
其境高遠,似已尋仙。
“好!”宋智嵩擊掌而贊,“松碩而健,鶴意遠空,更有云影從山,似已能見天宮遙遙,好啊,鶴兄的畫意愈發不凡了,莫不是這紅塵已經留不住仙鶴,最終還是要從仙而去?”
褚鈺也體味到了這一層,更見那展翅仙鶴,似乎在眺望雲中鶴影,以畫觀人,一派疏闊氣度之外,怕也有無盡不如意,如松下磐石,根深蒂固,難以解除。
人人都有一本難唸的經啊!
“留不住也要留,奈何奈何。”閆松鶴眉宇之間的欣喜不過片刻,目光落在樹幹上,那一片片粗糙似乎都說明了心中的煩悶,層層疊疊,累出一身蒼老。
三人又賞玩了一會兒畫作,閆松鶴就把畫卷起來,放在一旁,言語之中又說出幾多寂寥之詞,聊天的氣氛漸漸低落下來。
興起而至,興盡而往。
一盞茶並未喝完,閆松鶴就夾著畫卷走了,寬袍大袖,長髮披散,真如仙人來往。
看著閆松鶴的背影,宋智嵩有些感慨:“他活得真,卻也不易。”
生在世家之中,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能夠如閆松鶴那般,定是頂著巨大的壓力,如今,可不是求名士的時候,沒有數十年如一日的養望,怕是什麼都不成,也如那紈絝浪蕩子一般,守著自身的才學如抱枯木浮水,轉瞬沉浮。
“誰又易呢?”褚鈺嘆了一聲,說,“今日一別,便要科考時候再見了,宋兄保重,告辭。”
“好,一路當心。”
宋智嵩送到門口,看著褚鈺離開,直到背影都看不見了,這才回轉,輕嘆,“一個個,都是這南河留不住的。”
褚鈺當日就走了,離開宋家之後就直接轉向了城門,走到城門口排隊的時候卻碰上了閆松鶴,對方掀開車簾子看到他,露出訝色:“褚兄,你這是要出城訪友?”
褚鈺也沒想到會在隊伍之中見到閆松鶴,也是一臉驚訝,若是沒記錯,對方也是在城中住著的。
“鶴兄,你這是要出城遊玩?”
兩人相視一笑,閆松鶴衝褚鈺招手,褚鈺快走兩步,來到車前,抬腿上去,進入車廂之中,閆松鶴說:“我要遠行,這一去,怕是好久才能回來。”
“遠行?”褚鈺疑惑了一下,剛才怎麼不見他說,再一想,這人往常也沒主動拿著畫作讓人欣賞,所以,那就是告別了,對有些人來說,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