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彭中是個暴脾氣,在徐延德領軍的時候因為不滿徐延德的無能便跟徐延德吵鬧了數次,差點被徐延德砍了腦袋;現在看宋楠又是一副猶猶豫豫的摸樣,一股無名火又壓制不住,瞪眼出列,語氣不善。
王勇怒喝道:“彭中,你這是跟大都督說話麼?放肆!”
彭中翻著白眼道:“我是實話實說,沒見過這麼打仗的,兵力比別人多一倍,居然紮營不動,瞪眼便能讓賊兵投降麼?笑話的很。”
王勇踏步上前抓住彭中的脖領子,彭中也不示弱,當即便要還手,宋楠厲聲喝止道:“都住手。”
兩人惺惺住手,宋楠皺眉道:“彭將軍,打仗要用腦子,光是勇武又有何用?我便是下令強攻袞州,拿下袞州後大軍死傷過半,那也叫勝利?以最小的損失獲取最大的勝利才是個合格的為將者,朝廷兵馬可不是豬狗牛羊,都是大把銀子供出來的,豈能白白送死?”
彭中道:“我可不怕死。”
宋楠道:“不怕??不怕死便了不起麼?無謂的犧牲是愚蠢。”
彭中梗著脖子道:“那咱們在這裡幹看著便是聰明之舉了麼?”
宋楠怒極反笑道:“誰說我們要幹看著?本都督這不是正在商議攻城之策麼?大夥兒都提不出好辦法,那本都督便來說一說我的辦法。”
彭中愕然道:“原來大都督你早有攻城之計了,卑職願為急先鋒,第一個踏上袞州城頭。”
宋楠無奈的搖搖頭,這彭中雖魯莽,不過性子倒也可愛,也是破城心切,估計在徐延德為東路剿賊都督時被賊兵欺負的狠了,心裡一股惡氣難消。
同為天津三衛指揮使之一的曹素功喝道:“彭中,還不退下,你也鬧得夠了,大都督這是對你網開一面,軍帳會議之上豈容你如此胡鬧。”
彭中和曹素功關係甚好,同為天津三衛的指揮官,之間的關係親如兄弟,也知道曹素功的呵斥是給自己下臺,忙拱手告罪,退在一旁。
眾人聞聽宋楠心中早有計策,均眼巴巴的看著宋楠,宋楠咳嗽一聲道:“各位,大軍一路行來,沿途遇到不少從賊兵手中拼死逃脫的百姓,咱們收復東昌府之時,幾乎沒費吹灰之力,賊兵不戰自亂,拱手交出東昌府,諸位考慮過是什麼原因麼?”
眾將面面相覷,心中均想:這還用問,東昌府賊兵只有兩千餘,我數萬大軍碾壓而至,他們能不棄城而逃麼?
不過宋楠既然有此一問,那答案一定不會那麼簡單,眾人皺眉思索中,就見五短身材的陸完拱手道:“大都督,據下官看來,賊兵的軍心已亂,賊兵裹挾百姓從賊,百姓們從心底裡是不願意的,賊兵之所以迅速壯大,一來是百姓不敢不從,二來,二來是……”
陸完有些結巴的住口了,宋楠微笑看著他道:“直接說,有什麼好猶豫的。”
陸完咬咬牙道:“二來是朝廷頒佈的什伍連坐之法不合時宜,逼得百姓從賊。這一路上我們抓獲了數千逃散的賊兵,他們本是尋常百姓,卑職認為,這必跟朝廷終止什伍連坐的法令有關;朝廷既往不咎,百姓們誰願意去從賊?自然是一有機會便逃跑了。”
宋楠微笑點頭道:“陸大人不愧是兵部大員,一眼便看到了要害之處。”
陸完拱手道:“大都督過獎,大都督才是慧目如炬,大都督請求朝廷終止什伍連坐之法,恐怕也是想動搖賊兵的軍心,讓無奈從賊的百姓有生的希望吧。”
宋楠笑道:“確實如此,看來起到了效果了,但我想,賊兵佔領之下的城池中,朝廷的聖旨肯定沒法子傳達,很多無奈從賊的百姓都不知道朝廷已經赦免了他們的從賊之罪,咱們是不是要給他們宣傳宣傳呢?”
陸完眼睛一亮,高挑大指道:“妙計,妙計,先瓦解鬥志,再攻城,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