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養正呵呵一笑道:“打退他的埋伏火攻之際,咱們便派重炮船齊聚河口,數輪轟擊便可將河口上封鎖的障礙和工事轟塌,到時候便沒什麼能阻擋我大軍進入南京了。封孝義他們的幾千兵馬再在城中鬧將起來,咱們的近九萬兵馬掩殺進城,要不到天亮,南京城便是皇上的都城了。”
朱宸濠笑的身子發抖,擺手下令道:“去給封孝義回信,就說我們天黑必到河口,一俟大軍攻破河口,他們便要在城中起事,這樣我們便能順利進城登岸。”
劉養正點頭答應,撩著袍子便走,朱宸濠又叫道:“再加上一句,拿下南京,封孝義他們三人便立刻晉升大將軍之職,要他們全心全力的替朕辦事。”
劉養正匆匆回倉,片刻後三隻信鴿撲天飛起,直朝下游飛去,於此同時,旗艦上旗號變動,所有船隻從側帆便為吃風的滿帆,船隊加速,如一隻只撲向烈火的飛蛾,義無反顧速度飛快的朝下游奔去。
……
太陽從地平線上緩緩落下,金黃的餘暉消失的一瞬間,天地間便被淡藍的暮靄所籠罩,四野瞬間變得蕭索起來。這是二月裡的料峭春寒之時,太陽落下之後,空氣中都瀰漫著冷颼颼的感覺。
梅子洲靜靜的臥在江水之中,像一條巨大的魚,拱起的脊背將大江江水一劈兩半,將江流改為南北兩條通道。這裡的長江寬度本來近五里寬,但梅子洲的寬度便有兩裡多地,這導致兩側的江流寬度不足一里;雖然看上去依舊寬闊無比,但卻失去了不少大河滔滔的威勢。事實上這正是宋楠要看到的結果,選擇這裡便是能夠藉助梅子洲的分流效果讓江面便成兩個窄小的地段,這樣的話,盞口將軍和宋夫人火箭炮便都在射程之內了。
黑漆漆的江面上一絲燈光也無,唯有轟鳴的水流聲滾滾作響,死寂的梅子洲上也是黑乎乎的一片,但在黑暗的掩蓋之下,近兩萬兵馬正睜大眼睛瞪著江面上,如果這些眼睛會像星星一樣發光的話,你會發現這座梅子洲上全是閃爍的星星。
初更時分,前方江面上有微弱的火光閃耀,這讓藏在大礁石後面的宋楠精神一震,過不多會,便將數條戰船舉著風帆快如箭矢般的衝了過來,馬鳴低聲道:“來了。”
宋楠低喝:“莫輕舉妄動,這是前哨,一旦發現異常,後面的船便會掉頭便走。”
果然,幾艘船來到洲頭水面緩和之處慢慢速度放緩,船上有人舉著風燈四下打量,雖然隔著幾十步遠,但船上叛軍的身形動作依稀可辨。叛軍士兵隔著江水朝梅子洲上窺伺,甚至有下船來這江心洲上檢視一番的意圖。
宋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朱宸濠還真是小心的很,但凡遇到江心島之類的東西,他恐怕都要小心翼翼,生恐在島上有人埋伏。但很快,船上的叛軍便被梅子洲前方水域中的礁石被擋住靠近的道路,因為正對上游的河水,梅子洲前方的泥土都被沖刷殆盡,大小暗礁岩石密佈,這裡可不是船隻靠岸的好場所。
似乎聽到船上的叛軍咒罵了幾句,有人呼啦一聲隔空從船上扔到洲頭岸上一根火把,那火把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落在一叢樹叢中,不久後點著了一叢荒草。
“不好。”馬鳴低聲叫道。
“怎麼?”宋楠皺眉問。
“哪裡有士兵潛伏著呢,這火怕是要燒到人了,若是被燒的跳起來,那可完了。”
宋楠大驚,舉目朝岩石下方的洲頭河岸上看去,火燒著的荒草很是猛烈,但這裡的樹叢荒草都是一坨坨的長在一起,蔓延開來倒是不可能,只是若真的草叢中躲著人,難免燒的慘叫翻滾被河中的叛軍發現。
然而,這擔心的一切都沒發生,河面上叛軍戰船上計程車兵特意停留了一會兒,等那從枯草燒的自己熄滅了,這才調轉船頭吃力的逆流划走,想必是以為沒有異樣,回到江面上打訊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