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烏陽抽去子顏元神,將其投散凡界。即便是我,也是從蒼玉上仙那裡得了訊息。你呢?你明顯比我早幾步進宮,不知是得那位高人指點?”
沉夜心中早有答案,若不是烏陽,便無其他人選。就算是狄烈尋得烏陽,以激烈手段問出真相,他也不可能告知素扶。雖說兩人是情敵關係,但在某些問題上,看法是相當一致。
素扶經此一問,身上的戾氣頓時減弱幾分,但很快恢復如初:“與你無關!”
沉夜有意讚道:“很好,我知道了。”
此時,司命神君以元神築就的屏障,忽而盪出幾圈漣漪。素扶自是明白箇中原因,往沉夜臉上看一眼,果然如此。這禁制,撐不了多久。
對素扶而言,這就是時機。她無法判斷沉夜還有何後招,也不明白他明知禁制有缺,卻不去補救。他定定站在那裡,唇角浮出若有似無的笑,令人望而生畏。素扶不止一次看過這個笑,他究竟算定了什麼?
她還未想到這一點,手心綻開的紫黑電光已直直劈中光牢之壁。見沉夜把手抬了抬,似乎將要拈出仙訣,心頭一緊,遂提升自身仙力,兩掌齊齊劈去,隨即感覺天地震顫。
如琉璃粉碎的清脆聲響,在百處同時炸開,交錯復疊的聲響聚整合尖銳,刺入素扶的耳膜,引得一陣轟鳴。被震盪強波推開的一瞬,雲玄手札裡記載的字字句句,在她眼底化作清晰。她緊咬嘴唇,恍然懂了……天族元神之力被破,大致就是這種結果。
八束光牢由天族元神所築,她剛才居然忘了!她那兩掌劈去,等同於劈在毫無防備的沉夜身上。而他站在那裡,根本沒有躲的意思。他抬手……是故意的?
極致炫目的笑,此刻淌下殷紅色澤。沉夜斂袖拭去,眉目間,全然不在意。
素扶驟然停手,電光俱滅,她瞬間讀懂沉夜的目的所在。被侮辱的羞憤襲上心間,她是第一次對他生出恨意:“你為她,就能做到這個地步?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對手,所以用這個方法逼我停手?沉夜,你是這種人。”
沉夜微微張口,鮮血奔湧而出,像是在咽喉積聚許久。如方才一樣,他輕輕拭去,而後笑言:“不過博取同情罷了。只要能你停手、放棄,我是哪種人,又有何關係?”
“同情……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你利用我的同情?沉夜,你太高看自己了。”有那麼一瞬,素扶覺得這人無可眷戀。他是沉夜?當初那個風華偏偏的天界神君?不是,不是他。那個他,凡事留有一線,斷然不會拼到毫無退路。難道……他真的回不去了?
“我一向高看自己,就像當初我並不認自己永遠只是個釀酒仙官。”沉夜言語之間,刻意顯出七分傲慢。他一貫曉得,強攻不如智取,如若智取不能,餘下的,只有苦肉計。
正當素扶再次聚起電光,聲勢迅猛地在暗夜蒼穹撕開一道裂縫……
霎時月光傾瀉,濃雲疾速散開的夜空,乍然響起振空之聲。一切,只在瞬息之間。一抹紅色漸漸將月華染透,如洪水洶湧,瀰漫之中,不遺一絲空隙。倏爾,炙熱蒸騰。
極靜的黑夜,火翼掠空,赤色翎羽淹沒無邊月色。呼嘯風中,一人徐徐而落。
他身法極快,幾乎尋不得一道影子,已然撥開沉夜,且將素扶控在掌間。如鐵烙的五指,狠狠扼住她的咽喉,微曲的紅髮似要騰起火焰:“我就知道。我那個弟弟,除了把訊息買給你這種人,估計也不會有別人了。素扶,你說若是狐帝得知此事,會是如何?”
素扶眼中遍佈驚恐,然卻稍縱即逝。她篤定這位未來姐夫絕對不會要她的命,若是殺她,非但對狐族無法交代,只怕羽族在神族之中,亦將失去威信。
“狄烈,放了她。”沉夜跌在一旁,也沒急著起身,反正來了如此幫手,即便此時脫力昏厥,也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