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想著在高鷲城時的一切。第一次,我甚至覺得還是戰死在高鷲城裡還好一點。
“楚休紅,你還有什麼顧慮麼?”
文侯忽然撩起車簾,向我問道。我一驚,不敢說我在想這些,在馬上行了一禮道:“大人,末將覺得,讓死囚實戰,有點冒險。”
文侯有些不悅,道:“你難道擔心死囚臨時譁變,你的前鋒營擋不住麼?”
我道:“倒不是這個。只是,萬一死囚真個將鐵甲車擊潰了,那該如何?”
這也是順口說說的了。鐵甲車能將鹿角木樁也輕易撞斷碾碎,那些死囚手中縱有武器也沒有多大用處。文侯卻只是冷冷一笑,道:“若真個如此,那鐵甲車便還不完善,尚不能實用,張龍友牛吹得太大,要責罰的是他。”
我不禁又抖了抖。張龍友現在極受文侯寵信,他也做出了那麼多功績,但聽文侯的意思,張龍友在他心目中仍然只是一件工具。只怕,不但是張龍友,我,還有鄧滄瀾、畢煒、邵風觀這些現在最受文侯信任的將領,同樣只是文侯的一件工具。
我回頭看了看。一條山道曲曲折折,已掩映在喬木之中。滿山俱白,唯有那條山道是一線黑色,隱隱約約。
回到住處,我已經沒心思躲在家裡喝酒吃菜了,將家中的事跟兩個下人交待一下,讓他們自行吃飯不必等我,自己打馬到了營中。一到營中,裡面倒是熱鬧得很,錢文義所帶的人此趟差事大是得意,個個都發了一筆小財,一個個正在炫耀從五羊城帶來的土產,那些沒去的都在後悔不曾隨我前去。我進了營中,錢文義正拿著一包荔枝幹請眾人品嚐,曹聞道笨手笨腳地剝著荔枝,見我進來,曹聞道猛地站起來,喝道:“起立!統領,你來了。”
我道:“大家坐吧。”自己走到他們跟前,曹聞道抓過兩顆荔枝幹道:“統領,你嚐嚐,這荔枝幹帝都倒是很少見的。”
荔枝曬乾後成了黑色,與新鮮的荔枝全然不同,我手頭也有一包,還沒嘗過,順手拿過一顆,道:“這些天訓練如何?”
曹聞道微笑道:“統領,你叫來的那諸葛中甚是得力,現在的前鋒營比你走時更精銳了。統領,五羊城真有一種很臭的水果麼?他們居然愛吃?”
五羊城稀奇古怪的水果很多,還有那種蟲子撒上鹽化成的沁碧蘭漿,想必曹聞道更是聞所未聞,我也沒注意到底有沒有一種很臭的水果。現在沒心思說這些,我道:“諸葛中人呢?”
“昨天老錢回來,他便繳令回去了。聽說,邵風觀的部隊在前線甚是吃驚,現在天冷了,他們原想佔個便宜,哪知蛇人的守禦仍然很強,一點便宜也佔不到。”
畢煒和鄧滄瀾這回是啃到硬骨頭了。帝都破圍這一戰勝得太輕易,勝利後,所有人都有種輕敵之意,覺得蛇人並不地麼可怕,現在戰事又轉為膠著,只怕對士氣的打擊更大,文侯因此也急著要找到新的克敵之策吧。我道:“讓弟兄們好生準備,後天有事。”
曹聞道跳了起來,道:“後天?哈,終於輪到我們上前線了!這回可要讓他們看看前鋒營的厲害!”
我道:“還沒有上前線,是一次演習。”
一聽得是演習,曹聞道又有些洩氣,錢文義卻在一邊道:“統領,是又有什麼新武器了?”
錢文義的心思倒也縝密。我點點頭道:“不錯。此次太子以降,朝中諸位大臣都要來觀看,前鋒營負現守衛,不能出亂子。”
曹聞道叫道:“統領,你膽子也忒小了,放心吧,絕對不會有差錯。”
差錯自然不可能會有,縱然是華而不實的禁軍,有五千人守衛,也足夠了,文侯之所以不讓禁軍來守衛,恐怕是二太子之亂後,對禁軍的改造尚未完成,他也不敢相信禁軍三大營吧。只是演習過後,鐵甲車一定會投入正式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