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雪綾緞的乾淨中衣出來,端正的坐在床沿,修長的十指搭在膝上,沉如山嶽,一聲不響的冷眼看著明蘭。
明蘭無知地回看過去,呆了一小會兒,趨吉避害的本能終於覺醒。明蘭捧了塊幹帕子過去,乖乖幫他擦拭濃黑的溼頭髮,顧廷燁鼻端幽然馨香,如蘭似麝,只乾乾淨淨的,他攬住小妻子纖細的腰肢,把半溼的臉頰貼過去,心頭一陣舒服熨帖。
“彆氣了罷。”明蘭隔著幹絨布輕輕揉著他的頭髮。
顧廷燁攬著明蘭的腰肢,讓她坐在自己膝上,渾厚的長臂圈她在懷裡,一雙幽黑的眸子看著她:“你道我為何不悅?”
明蘭小心翼翼的試探道:“我應當使人駕車轎過去迎你,對吧?”
顧廷燁看著明蘭迷茫的眼睛,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罷了,淋幾滴雨死不了的;今日你怎麼樣?府中一切可好?”
麻煩話題結束,明蘭大鬆了一口氣,連忙從案頭拿起一疊紙張,捧到顧廷燁面前,道:“你瞧,這樣可好,我聰明吧?”
顧廷燁翻看了幾頁,不由得失笑:“你倒想的出來。”抬眼看著明蘭,頗有幾分好笑。
明蘭知道他心中定在暗暗笑她,扁扁嘴辯駁:“我不樂意使喚不清楚根底的人。”
顧廷燁隨手翻了最上面的幾份,笑道:“呵呵,咱府倒也臥虎藏龍,居然連前頭令國公府的採辦和匠工都有?哦,這幾個廚子次了些,都是二灶的……賴媽媽的幾個兒子竟已都脫了身契了?花媽媽倒是越混越回去了;四嬸很大方嘛,把田婆子一家都送了過來……”
看過幾份後,顧廷燁漸漸笑不出來了,不得不承認明蘭的做法很有針對性,簡單的履歷上能反映很多事,出身來歷,獎懲狀況,家人們的去向還有歷年的差事,寥寥數語,乾脆利落,卻暗含深意,臺前幕後許多事情,都浮出水面了。
“這個法子好!”他簡短道,眼神暗帶狠厲,“府裡一定要弄乾淨,沒的亂七八糟,口頭手腳不乾淨,你要罰要打還是要發賣,都無妨!若有人閒話,你統統推給我便是!我看哪個不長眼的敢算計到我府裡頭來!”
明蘭聽他言語有異,知道今日朝堂上怕有些風波,但她也不好多問,只連連點頭。並輕問道:“有人……要算計你?”先給個心裡準備吧。
顧廷燁皺了皺眉,對於明蘭剛才最後一個字眼微感不滿,沉著一張臉道:“若不當心些,頭天晚上說的話,第二日便都傳出去了。如今外頭事情多,不可後院起火。”
明蘭頗興味的看著他,其實她今日的最大收穫,不是這一眾奴僕的底細,而是這個男人的行為模式,嗯,十分有趣。
早從幾日前起,明蘭就覺著顧府內宅行事頗沒個章程,人事混亂,僕役懈怠,管制很沒條理,明蘭一番查問下來,發現與其說是僕役們的問題,不如說是顧廷燁的問題。
他立府一年多來,似乎根本懶得理睬府中事務,只安了幾個管事料理日常運作,然後從軍營裡調了一隊親兵嚴厲看守府院大門,幾把一眾僕役當人犯來看管。只要他們不犯錯,不生事,沒有可疑舉動,其餘什麼吃食穿戴生活質量他一概是不管的。
在庫房大門上押上幾把重重大鎖,明明裡頭賞賜成山,珠玉滿箱,他也懶得擺放出來;任憑府邸裝飾簡陋的好像破落戶,把公孫先生的小院看的死緊,門口日夜有人看守,就差設兩暗號,進一趟外書房比進天牢探囚還難,進出要搜兩回身。
明蘭思忖了半日,忽然想起了長柏哥哥。
長柏的謹慎似是與生俱來的,不需什麼提點,行止間自然而然就會小心一二,羊毫在他身邊服侍了十幾年,何其熟稔,但只消文箋略有翻動,長柏立刻會知道,這大約是成功文官的必修課,精細、謹慎,盛老爹少年時代經過一番修煉,也有這般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