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太太氣極了,早飯都沒吃。”
娘!”華蘭掀起一掛檀香木珠簾,轉身進去。
王氏正坐臥在藤竹榻上,手拿條帕子不住捂著眼睛,腿上蓋著一條水紅薄綢毯子,她一見了長女,當即淚如泉湧,邊哭邊罵:“沒良心的死丫頭!這陣子跑哪裡去了,你娘都快叫人逼死了!你再不來,便給我收屍骨罷!”
華蘭趕緊坐到母親身邊,邊拿帕子去忙著揩淚,邊忙道:“娘,我這不是來了麼,趕緊別哭了,叫外頭人瞧了笑話!豈不失了面子。”
“面子?!”一提這兩個字,王氏尤其憤怒,哭嚷著,“我哪裡還有半分面子!我進盛家門幾十年了,熬油似的到了今日,有了你們姐弟三個,今日頭一遭叫逼著罰跪,你爹不但不管,還一早來責我不孝!我,我是不想活了……”只恨自己既怕疼又怕死,什麼抹脖子,上吊,吞金,自已一樣都沒膽嘗試,不然嚇嚇人也好。
華蘭覺著母親活像個不知事的孩子,當下暗歎一聲,半攬著王氏,又拍又哄的,耐著性子聽王氏斷斷續續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來回說了兩遍。
“……你說,這能怨我麼?你姨母哪是我能管的住的!”王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老太太不分青紅皂白,就狠罰了我一通,以後叫我如何在人前立起來?!”
來的路上劉昆家的早將一切述說清楚,華蘭心中也埋怨母親糊塗,厭憎康姨媽狡獪,她嘆道:“娘,祖母不是怪你管不住姨母,她氣的是你不分親疏內外。”
王氏睜著一雙糊了脂粉的老淚眼,猶自不知,華蘭柔聲道:“娘,您仔細想想,姨父都白身多少年了,只表哥擔個主簿差事,京裡還有幾家肯買康府面子的。六妹夫如今正得聖眷,門庭煊赫,明蘭是欽封的一品誥命夫人,姨母算哪根蔥哪顆蒜,依著她以前待明蘭非罵即貶,明蘭做什麼要敬她,重她?連您都不大去顧府,姨母倒好,大搖大擺上門去擺架子,耍威風,說句不好聽的,姨母這是狐假虎威。拿咱們盛家的臉,去充她的面子!”
明蘭是跟王氏沒血緣關係,但跟自己兄妹有呀,難道那什麼康兆兒還能比明蘭更親近?唉,只望明蘭不要生了嫌隙才好,自己回頭還得去解釋解釋。華蘭說的口乾舌燥,若不是自己親孃,她才懶得解釋這麼淺顯的道理。
“你姨母也有不是之處,唉,你不知道,我們姊妹倆是同病相憐。”王氏似是被說動了,漸漸止了哭聲,“你大兄弟去了外頭,你和如蘭都有自家要顧。跟你爹爹和老太太,我是從來說不到一路去的;現又來了個厲害的柳氏。我…我實是無人可說心事呀!”
華蘭知王氏最近脾氣莫名暴躁,連女兒的規勸都不愛聽,動不動罵狗打人,只一個康姨媽肯與她臭味相投,姐妹倆一道叫罵,倒也暢快。華蘭無奈,只好道:“娘,你若悶了,叫我來就是,別再見姨母了。”袁府已寬鬆許多,她多可隨意進出。
一說這話,王氏頓時跳了起來,豎著眼睛罵道:“你個沒良心的,前幾日去哪兒了!我使人去尋你,袁家人都說你不在,又說不清你去了哪兒!”
華蘭一愣,笑的勉強:“這…不是買了個莊子麼,我與你姑爺去瞧瞧…”
“你上回不是已在那兒住了好幾日麼?還有什麼沒佈置好的。”王氏不滿。
“…京中暑氣重…實哥兒不得勁,便帶了孩兒們去莊子裡避暑。”華蘭解釋的滿臉通紅。
王氏頓時疑惑,尖聲道:“避暑就避暑,你臉紅什麼!”
華蘭支吾說不清楚,王氏愈發覺著女兒跟自己生疏了,當下暴躁的狠罵了兩句,華蘭只好輕聲道:“你姑爺…近兒得了匹小馬駒…說常動動對身子好,他教女兒騎馬來著…”短短几個字,她說的纏綿的肉酥——唉,眼下老孃水深火熱,做女兒的總不好說,苦盡甘來後,如今老夫老妻越看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