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千百個念頭。
許夫人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沈紫言的住處,不由打量了一番,泛著光的黑漆木傢俱,鏤空的雕花窗欞,盛放的淡粉色山茶花,來來往往不住遊動的小黑尾游魚,石青色的假山石盆景,動靜兩相宜,每一處都可見主人的高雅品味。
許夫人見著暗暗點頭,愜意的坐在了西面的背椅上,沈紫言忙親自泡了廬山雨霧茶捧給許夫人。許夫人適才看著她氣定神閒的泡茶,一舉一動都帶著股自然的靈韻,只覺得說不出的賞心悅目,越發肯定起自己的眼光來。
沈紫言見許夫人直直盯著自己瞧,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抿著嘴笑了笑,“您瞧瞧這口味可好?只怕口味有些淡……”越是年老之人越是喜歡飲濃茶,沈紫言不喜濃茶,房中並未備著,只這廬山雨霧還有幾分味道。
墨書卻在去廚房的路上遇見了柳氏的丫鬟百合,她去廚房給柳氏弄酸辣湯吃,見著墨書,忙滿臉堆笑的迎了上去,“姐姐這是去給三小姐治吃食?”墨書細細打量了她一番,鴨蛋臉面兒,一雙狹長的杏眼泛著秋水,柳眉似遠山,嘴如含朱丹,十分的嫵媚,有如三月裡的春水,湧動著瀲灩的波光。
墨書開始理解沈紫言的意思,果然是嬌媚可人的美人兒,眼裡有著一股若有似無的精明,墨書十分不喜歡這種目光,只覺得一切都會被算計一般,也就淡淡的說道:“小姐說中午要留人吃飯,就命廚房去多加幾個菜。”
百合就嘆了一聲:“三小姐真是討人喜歡”墨書眉眼微動,突然黯然的嘆了口氣,“可惜,不知道容不容得下人……”百合微微一怔,墨書已後知後覺的驚呼,“噯喲,我怎麼說出這種話來。”說著,勉強笑了笑,自悔失言的辯解:“我不過是偶然感嘆罷了,你別放在心上,三小姐待我是十分好的……”
百合看著墨書欲蓋彌彰的慌張失措的神色,哪裡肯相信她是偶然感嘆,就試探性的說道:“三小姐現在是在和許夫人說話吧?”墨書點了點頭,“是許尚書的夫人,新科狀元郎的母親。”
這事百合不是不知道,只是柳氏不得寵,她打聽也無益,也就沒有多在意,現在聽著墨書感嘆的那一聲,覺得其中必有故事,就似真似假的說道:“你說可氣不可氣,我昨日不過是錯將筍片雞皮湯拿錯了,夫人就衝我發了好大一頓火,我是摸不著頭腦,可見做丫鬟的也不容易,那些小丫頭見了,還只當我們在主子面前多風光。”說著,流下了幾滴淚。
一席話似是戳中了墨書的心事,她怔怔的落下淚來,拉著百合去了假山叢後,“旁人平時也不對我說起這些,你既然對我說起,可見也是拿我當個知心人了,我也不防告訴你,先前藍衣和言果,那可是大小姐的貼身丫鬟,最後如何,還不是胡亂配了人,我有時候想想,不免心寒,也不過是物傷其類的意思。”
說著,瞧了瞧百合的臉色,繼續嘆道:“我們做丫鬟的,到頭來要謀個好出身,也就是主子恩典,收在房裡,運氣好的能抬了做姨娘,運氣不好的還不是胡亂被打發出去了。”百合如今也十九歲了,可柳氏的態度始終含含糊糊的,既不說將她配了人,也不說收了她做通房。百合見著未免就有些心急起來,聽了墨書一席話,思慮良久,想到自己不過是個丫頭,勞心勞力的服侍了柳氏一回,到頭來若真是如墨書所說討不了好,這些年花費的心思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墨書見了百合陰晴不定的神色,也不多說,點到為止,笑道:“這不過是我的混話,我們做丫頭的,也該懂得進退才是。”說著,自去了廚房。百合望著墨書的背影,眼裡是晦澀得化不開的黑色,暗自咬了咬牙,站在原地想了許久,才回到了柳氏的院子。
柳氏正在氣頭上,見了百合磨磨蹭蹭的進來,氣不打一處來,劈頭蓋臉的就罵道:“我讓你去端酸辣湯,你現在空著手回來就罷了,路上